老师请假回乡里收麦子,下午的体育课改为自由活动。同学们在操场上尽情地享受着这段自由时光:女生踢毽子、跳皮筋,男生丢沙包、踢足球,还有的三五一堆找个角落嗑着瓜子谝闲传,个别人趁机偷偷溜回教室写作业。操场在学校的后门外,是一块凹凸不平长满杂草空旷无边的荒地,周围都是农田,种着各种时蔬,有几条小路顺着田埂通到外面。踢球的人有二十多个,穆亦明也在其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踢,足球像装了弹簧一样在每个人腿上身上撞来碰去,谁也拿不到它。每隔两三分钟,足球就会飞进旁边的菜地,一群人嬉笑着跳进去继续追赶打闹,把菜地踩得狼藉一片。踢了十多分钟,不知谁的臭脚把球踢进旁边的粪坑,不偏不倚落在农家肥堆的正中间。十多个人站在刺鼻的粪坑边,眼看着球在里面就是拿不出来。这时有人找来一根树枝把球拨了出来。球上面沾了很多脏东西,大家像躲地雷一般敬而远之,霎时间人走了一半。
人少踢着就没甚意思,足球赛宣告结束。亦明离开操场,和刘远两人顺着农田间的田埂小路,朝西河滩走去。路上看到菜地里的大葱都开着花,绿杆顶上白色的大绣球停着很多蝴蝶。两人下到地里抓蝴蝶,原本灵活机敏的蝴蝶此时很容易抓到,没费多大功夫,手里都捏着两三只扑棱挣扎的粉蝶。再看两人的衣服,斑斑点点都沾着粉末,也不知是大葱花球上的花粉,还是粉蝶翅膀上的鳞粉。
他俩来到西河岸堤,河水几乎是干的,裸露着大片鹅卵石,石缝间有细细一小股水流。两人爬进旁边西桥的桥洞。洞壁上满是涂鸦,两人已看过无数次,内容大致可分三类:一是爱情宣言。如某某爱某某,某某要给某某生娃;二是游玩纪念,如某某到此一游(后附具体日期);三是粗鄙话语。不堪入目,难登大雅之堂。西河桥是单拱桥,像大号版的赵州桥,但比后者多了两个桥洞,桥拱两边各有三个桥洞。六月正是麦收季节,天气很热,河床上的鹅卵石都冒出一股热气,但桥洞里却一点不热,穿堂风一吹,让人感觉更加凉爽。桥洞都成拱形,两人只能半坐半躺在里面休息,没过多久感觉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亦明走出桥洞抬头望天,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现在已看不到太阳,天阴的很重,感觉快要下雨。两人立即起身返回学校,走到操场发现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他俩心里有些慌,急忙跑进学校,穿过小操场进了教室,发现大家都在教室,干什么的都有,两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原来体育课早已结束,后面一节课是自习,已经上了快一半。
两人坐定没多久,一阵大风吹过,把教室后窗的扇页吹得来回摇摆,突然“叮咣”一声,扇页猛地拍在外墙上,震碎了两块窗玻璃。透过后窗能看到外面黄沙漫天、黑云压阵,白雨马上要来。风还在猛烈地刮,大雨已经迫不及待倾泻下来。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撞击在窗玻璃上,发出“啪啦啪啦”响动声,雨水从没有玻璃的两块窗户眼涌进来,坐在窗下的同学急忙把桌凳挪走避雨。这时不知谁喊了声:“”外面下冷子了!”大家都从教室涌出来,站在走廊上观看。落下的冰雹有板栗般大小,偶尔有几颗冰雹落到走廊水泥地上,吓得大家一阵退让。冰雹落到地上很快就融化进雨水。夏天的白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昏暗的天色逐渐明亮起来,一抹夕阳映红天边的云彩。
雨很快就停了,此时离放学还有十几分钟。亦明、刘远两人拿着书包又想提前溜,走到迎门花坛时,亦明开玩笑对刘远说:“王师老汉在前面埋伏着哩!”王师老汉是学校退休老教员,现在传达室看门。两人已有多次在门口遇伏遭遇,被抓住记下名字,就要全校通报批评。两人提心吊胆刚走近校门时,突然从传达室的竹门帘里吼出一声:“站下!”两人扭头就往回跑,一口气又返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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