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参加一场乡村婚礼,很巧地遇到一家村人。村人同父母同辈,他们的孙女已有十多岁,围着银发的奶奶叽叽而语,像只可爱的小燕子。看见小女孩的一刹那,我不禁有些恍惚。那清澈的黑眼睛,那亲切的面容,那一颦一笑,那一举一动,光影交错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女孩神似她的姑姑,我的小学同学燕。我出生的村子很小,全村不到三百口人。记得上学报到的那天,我正在磨坊帮妈妈磨面,拉麦子的架子车停放在磨坊外。同村的一位小伙伴气吁吁地跑过来通知村小学开始报名。磨完面,妈妈便带我去学校报名,报名的程序很简单。没过几天,我就成为了村小学的一名小学生,和燕成了同学。
村小学的主体是五孔砖窑。东边的一孔住着一位五保户爷爷,西边的一孔堆放杂物。中间的三孔,两孔当教室,一孔当老师的办公室。因为条件有限,两三个年级挤在一间教室里上课。土坯的院墙,简陋的木大门,西墙根栽植的一片槐树林,院子就是我们的操场。虽然村小学的条件简陋至极,但那时却是我们的乐园。
早晨的校园书声琅琅,与槐林中清脆的鸟鸣相映成趣。上课时,老师先给四年级讲数学,五年级则先预习语文。这样的课堂并不慌乱,反而显得井井有条,并行不悖。我们同年级六个学生,燕的学习成绩总是最好。论起来,我学习还算刻苦,但总是排在第二名。三年级学珠算时,下午上完课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从一加到三十六,用珠算做二十遍。那时我的珠算不熟练,有的口诀记不住,有时加到一半算错了,便又从头加起。爸妈劝我做十遍就行了,我却执意要做完。爸妈熄灯休息后,我就到屋外窗台上借着月光继续打算盘,直到圆满做完珠算题。想来,我性格中倔强的成分是从小就有的。
课后的院子是我们的游乐场。碰拐拐、斗鸡、木头人、捉迷藏、丟手绢这些最普通的游戏陪伴我们一天天快乐地成长。有一次,妈妈早上蒸了鸡蛋,我去上学时往口袋里装了一颗。课间时,我把鸡蛋塞进了土坯院墙的一个小洞里,然后装作发现秘密似地拿出鸡蛋叫喊起来。同学们听到喊声,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说是鸽子蛋,有的说是蛇蛋,指手划脚,嘈杂一片。不一会儿,张老师也被惊动了。她走过来拿起鸡蛋晃了晃,举起来对着阳光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张老师胸有成竹地说,这是谁带的鸡蛋?我怕老师责备,没敢吭声。张老师见没人承认,便带着鸡蛋走回了办公室。我的心里真是又惊又苦,五味杂陈。后来我终于硬着头皮向张老师承认了鸡蛋是我自己带的。张老师语重心长地说,开些小玩笑不要紧,但要敢于承认,这才是最重要的。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学校往西几十米远,有一棵树干需两人合抱的老槐。盛夏时,老槐枝叶繁密,像一把巨伞为大地撑出了一片荫凉。中午时分,孩子们便聚集到槐树下,享受惬意的清凉。聪明的蚂蚁也在树下筑了栖身的小窝,忙碌地觅食穿行。槐树上不时垂下青绿色的“”吊死鬼,落到脸上、脖子里�直shen人。孩子们折断细小的槐枝,缠绕起细亮的虫丝,一上一下晃动虫子做电梯式的移动。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五年级期末时老师带我们坐上拖拉机去镇上参加小考,考完试后回到村里不久,老师同学合影留念。灿烂的阳光、童真的笑脸、碧绿的杨树瞬间定格小小的胶卷中,留存在深刻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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