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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学习第213篇《小雅 瞻彼洛矣》

《诗经》学习第213篇《小雅 瞻彼洛矣》

作者: 流水王丽霞 | 来源:发表于2023-01-15 01:12 被阅读0次

    弘毅乐学书院之学妹读经

    《诗经》学习第213篇《小雅 瞻彼洛矣》

    原文阅读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

    君子至止,福禄如茨。

    韎韐有奭,以作六师。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

    君子至止,鞞琫有珌。

    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

    君子至止,福禄既同。 

    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译文参考

    瞻望那奔流的洛水,水波浩浩茫茫。

    天子莅临到这地方,福禄如积厚且长。

    皮蔽膝闪着赤色的光,发动六军讲武忙。

    瞻望那奔流的洛水,水波浩浩汤汤。

    天子莅临到这地方,刀鞘玉饰真堂皇。

    天子万岁福泽长,保我家室卫我疆。

    瞻望那奔流的洛水,水势浩浩波茫茫。

    天子莅临到这地方,福禄聚集群情畅。

    天子万岁寿无疆,保我家乡卫我邦。

    字词注释

    (1)洛:水名,源出陕西,经河南洛阳入黄河。

    (2)泱泱:水深广的样子。

    (3)君子:指周王。

    (4)如茨:言福禄之厚重如草屋顶之多层高积。

    (5)韎韐(mèigé):用茜草染成红色的皮制蔽膝。

    (6)奭(shì):通“赩”(xì),赤色。

    (7)作:起。奋起振作的意思。

    (8)六师:六军。陈奂《毛诗传疏》:“《周礼·夏官》:‘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襄十四年《左传》:‘周为六军。’又襄十一年《穀梁传》:‘古者天子六师。’是六师即六军也。”

    (9鞞(bǐ):刀鞘。

    (10琫(běng):刀鞘上玉的饰物。

    (11)有珌(bì):即珌珌,形容刀鞘玉饰花纹美丽的样子。

    (12)同:聚。

    诗歌赏析

            这是周王会诸侯于东都洛阳,检阅六军,诸侯赞美周王的诗。

          这首诗的主旨,《毛诗序》以为“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诸侯,赏善罚恶也”。从诗意来看,此诗并无刺意,亦无“赏善罚恶”之义。朱熹《诗集传》则就诗义论诗,以为“此天子会诸侯于东都以讲武事,而诸侯美天子之诗,天子御戎服而起六师也”。朱说能得诗旨,今从之。

          全诗三章,用赋体写成,亦含比义。诸侯既临此会,赞美天子能整军经武,保卫邦家,使周室有中兴气象。此诗可能是周宣王时代之诗。宣王曾用方叔、召虎、仲山甫、尹吉甫等,北伐猃狁 ,南征荆蛮、淮夷、徐戎,诸侯听命,武功甚盛。可见平时必以讲武为务,在其会诸侯于东都讲武之际,诗人以诗美之。

          首章赞美周王戎服之美。起笔雍容大方,“瞻彼洛矣,维水泱泱”,两句点明天子会诸侯讲武的地点,乃在周的东都——洛阳(洛阳因在洛水之阳而得名)。且以洛水之既深且广,暗喻天子睿智圣明,亦如洛水之长流,深广有度。接着以“君子至止,福禄如茨”两句,表明天子之莅临洛水,会合诸侯,讲习武事,乃天子勤于大政的表现。天子能亲临戎政,御军服以起六师,故能“福禄如茨”(“如茨”言其众多),使天下皆受其赐。此章后两句“韎韐有奭,以作六师”,补足前意,“韎韐”为皮革制成的军事之服,意如今之皮蔽膝。“以作六师”,犹言发动六军讲习武事。明示天子此会的目的,在于习武练兵。故天子亲御戎服,以示其隆重。

            二章赞美其佩刀装饰之精,加深了赞美。“君子至止,鞞琫有珌”,鞞为剑鞘,琫珌分指剑鞘上下端之玉饰,表明天子讲武视师时,军容整肃,天子亲佩宝剑,剑鞘也装饰得非常堂皇,威仪崇隆。故而诗人以“君子万年,保其家室”,作欢呼性的赞颂。

          三章的句型基本上与二章相同,赞美其福禄之多。“君子至止,福禄既同”两句,既与首章之“福禄如茨”相应,兼以示天子在讲武检阅六师之后,赏赐有加,使与会的诸侯及军旅,皆能得到鼓励,众心归向,一片欢欣,紧接着在“君子万年,保其家邦”的欢呼声中,结束全诗。而“保其家邦”的意义,较之前章的“保其家室”,更进一层,深刻地表明此次讲习武事的主要目的。

            全诗情调雍容和畅,笔墨简洁生动。各章都以“泱泱”洛水起兴,水势的浩荡宽广,表现了周王的气度宏大,也暗示着国力的强大。

    《瞻彼洛矣》学习的反思探讨

            翻开周人的歌曲集《诗经》,更可听到一片“君子”之声。敬称君王呼君子:“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曹风·鸤鸠》)“君子万年,保其家邦。”(《小雅·瞻彼洛矣》)尊称贵族大夫呼“君子”:“显允君子,莫不令德。”(《小雅·湛露》)“凡百君子,敬而听之。”(《小雅·巷伯》)称美男子呼“君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南·关雎》)妻子思夫呼君子:“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秦风·小戎》)“振振君子,归哉归哉。”(《召南·殷其雷》)情人爱称亦呼君子:“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王风·君子阳阳》)……

            很显然,“君子”正是周人区别于前代的审美理想之所在。

          “君子”一词极有可能就是周人的发明。今见甲骨卜辞和殷商旧典尚未发现有“君子”之称,而在西周初期周人的口中,“君子”一词却已经多有所闻了。

          首先,“君子”时常与“小人”相对,最初多是就地位的尊卑而言,而且这一因素在后来有时仍还被保留在“君子”的含义中。其次,更须注意的是,即使在使用之初,“君子”在指称上层贵族的同时,也含有道德品行的成分。即是说,上层贵族而兼有品行者才更多地被称为君子。上引《尚书·无逸》中周公的“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注文就称“叹美君子之道,所在念德,其无逸豫。君子且犹然,况王者乎”,认为其中的“君子”乃是既有身份又有德行者;《周易》中的“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谦谦君子”等等,也更多的是指一种作为君子的精神状态。

          说起来,这种同时兼有身份和品行的“君子”称谓,正是周人等级观念和尚“德”精神交汇而成的一个“特产”。我们知道,较之殷商崇神尚力的文化精神,周人在其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直至取殷商而代之的发展过程中,始终都是以崇文尚德、争取盟邦“同心同德”为其重头砝码的,并由此提出了“以德配天”的口号,从神治转向了宗法礼乐之治。有德是周人君王所标榜的优势所在,也是他们被歌颂的主要内容。“於乎不(丕)显,文王之德之纯”(《诗经·周颂·维天之命》)、“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国”(《诗经·大雅·江汉》)、“乃及王季,维德之行”(《诗经·大雅·大明》)……在周人这些颂赞之歌中,“德”字几乎不绝于耳。这样,是否有“德”,便成为作为一位合格君上或拥有君上尊贵称号的重要涵项。这恐怕就是“君子”最初便含有德行成分的直接原因;同时,它又因“有德”,而成为时人对君上特有的尊称和赞誉。

            以此为契机,很快,“君子”便演化为一般的尊称、敬称,实际上也就成了理想人格的代名词。

    《诗经》学习的背景知识

    兴与贵族委婉的表达方式

              兴的运用是贵族生活中委婉含蓄表达方式在诗中的体现。《诗经》中有很多诗歌都是在将要表述一个思想或将要展现的人物形象之前先宕开一笔,先言他物,使言说显得委婉含蓄。

            如《小雅·鹤鸣》将“它山之石,可以为错”“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生活哲理远远地宕开,先勾画出一幅“鹤鸣九皋,声闻于天。鱼潜在渊,或在于渚”的视阈广阔的画卷,使哲理的阐说隐含在鹤鸣鱼跃的诗情画意之中。《小雅·苕之华》写生活的艰辛,但依然保持着贵族的持重和沉稳,而不是歇斯底里地发作。诗从美丽的凌霄花写起,“苕之华,芸其黄矣”“苕之华,其叶青青”,黄色深浓的凌霄花,衬着青青的叶子,代替了一种对情感直白式的表述。即使是要表达“知我如此,不如无生”的感慨,也会在无意识间选择一个富有诗意的言说开端,这就是周代贵族言说委婉性的表现。一种经过诗意化处理的情感本身就是一首诗。因而,我们说周代贵族的生活是富有诗性的生活。

            再如,《小雅·瞻彼洛矣》塑造了一个带兵东征的贵族形象。诗人在没有直接写到贵族的光辉形象之前,先通过“瞻彼洛矣,维水泱泱”的三次唱叹,将人物置放到一个阔大而有气势的背景之中,接着才勾画“君子”服饰的细节特征,体现了言说的委婉含蓄特征。

              在兴和所要表达的情感之间主要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用来起兴的景物与所要表现的心情具有异质同构关系。如《周南·桃夭》,诗中用桃的生命发展历程来比拟女子的青春历程。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到“桃之夭夭,有其实”再到“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桃从开出鲜艳的花朵,到结出饱满的桃子,再到桃叶的茂盛,这一过程正与女子从成熟到健壮的生长阶段相一致。诗是写花也是写人,花与人的内在生命律动在这里是同构的。再有《邶风·北风》“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北风其喈,雨雪其霏”的起兴景物,既是现实中雨雪纷飞的景象,又是诗人心中悲凉的风雪景象。

            还有一种是通过景物反衬人的心境。《小雅·杕杜》通过几次眼中景物的转移,表现出诗人深沉的、无法排遣的忧愁。杕杜之果实浑圆鲜明,诗人的心境却忧伤无望。果实之浑圆与诗人伤感的心绪正成为反衬,进一步加深了诗人心情的落寞。等到夏季,“有杕之杜,其叶萋萋”,卉木茂盛,呈现出一派盛夏的浓密景色之时,诗人的心境依然忧伤不止。可见其伤感之持久和难以排解。诗人登上北山,希望通过采杞活动和放眼四顾来排解心中的忧愁,但“王事靡盬,忧我父母”的哀伤又悄悄爬上心头,这时破败的檀车和疲惫的马车的现实景象又出现在眼前,使诗人的忧伤郁结难以排解。整首诗借助景物来衬托心境,也通过景物的转换来传达心境的变化。

          再如《邶风·燕燕》中那一对上下翻飞的燕子,既是诗人眼中所见的燕子,更是诗人心中的燕子。所惦念的人已经远远地消失在天地相接的地方了,已经看不见了,这时禁不住泪下如雨。在泪眼模糊之中,一对燕子颉之颃之,相互鸣叫着,此情此景寄予着诗人对生活无言的渴望,燕子尚且能成双成对地一起飞翔,人与人之间却面临着生离死别。

            《小雅·白华》以一系列景物描写写出了诗人落寞的心情。外在景物中所寄托的心境与内心的直白交相出现,形成了一首心境抒写的二重奏。首先是开着白花的白菅,“白华菅兮,白茅束兮”,用白茅绑起来的白花映衬出诗人的心境。接着是对心境的直接抒写,“之子之远,俾我独兮”,原来落寞的心境来源于离开了所爱的人。接着又是将视线从心境的实写移开,展现在读者眼前的是又一幅诗意化的景致,“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上飘着白云,地上的露水滋润着菅茅。诗人了无兴致地看着这些自然界的云起云落。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视线的转移无法排遣心中的郁闷,紧接着又回到纠缠不清的心事,“天步艰难,之子不犹”又是一句心的独语。“滮池北流,浸彼稻田”是外在的景物描写,“啸歌伤怀,念彼硕人”又是对心境的直白。“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写景,“念子懆懆,视我迈迈”抒情。“有鹙在梁,有鹤在林”写景,“维彼硕人,实劳我心”抒情。就这样,整个诗篇在外在的景物描写和内在的心境描写之间形成了一首婉转的乐曲。

            兴的运用使情感的表达婉转多姿。兴的运用给诗歌艺术带来了重大的变化,使情感的表达含蓄隽永,从而使贵族的言说成为有意味的形式。正如赵沛霖在《兴的起源——历史积淀与诗歌艺术》一书中所说: “兴出现以后,客观物象与主观思想感情被集于一首诗中,欲言情而先及物,从而改变了那种同一言辞无限重复的简单抒情方式。诗歌就是这样走上了把主观思想感情客观化、物象化的物我同一、情景结合的道路,并逐渐形成了含蓄隽永的品格,具备了诗歌艺术所特用的审美特征——诗味。”

          兴的表现手法表明周代贵族已具有相当成熟的审美眼光。没有一种诗意的眼光,没有对生活的审美感受,没有对功利的超越是不会有这样的审美情怀和这样委婉含蓄的言说方式的。《诗经》告诉我们,在礼制生活之中,人们还有着以审美的眼光来打量生命存在的可能。

    参考资料

    《先秦诗鉴赏辞典(新一版)》,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上海辞书出版社,2016年10月

    《先秦文艺思想史》,李春青 主编;李山;过常宝;刘绍瑾 副主编,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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