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元节——农历十月初一即将来临之际,我在朋友圈偶然看到了寺里要办地藏七法会的消息,我心一动,便产生了想要去做一点佛事的想法。
在今年的七月十五,也就是中元节的时候,由于当地不许在街边焚烧纸钱的缘故,远在异乡的我没能尽到给父母烧纸祭奠的心意。我将这一遗憾对一个朋友讲了,她告诉我说,可以等到十月初一再补上。因为十月初一是女儿给已故父母送寒衣的日子。我当时觉得也只能这样了。
一晃,十月初一马上就要到了,恰巧看到了这个消息,我便决定去庙里,做点佛事,超度亲人,胜似在街边烧纸。
决定了之后,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我便在农历十月二十八那天,也就是地藏七开办的第二天,出发了,去往永清寺的觉知净寺。
永清寺,是北方少林文武学校的缔造者,我曾经在这个特殊的学校工作了两年多。因为文武学校隶属于永清寺,所以,学校的工作是要受永清寺的支配的。因此,经常去庙里参加活动。那段日子,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是我人生中一段不寻常的经历。虽然我已经离开多年了,但是,与那里的人还有着若断若续的联系,还是时常想起。这次发消息的妙意法师便是当年我的旧相识。那时,她还只是庙里一个制茶女。我当时跟她并没有多少直接的交往,只是她的一个儿子在文武学校里学习,因此,便认得了她。如今,她却已剃度出家,成了一名法师。我这次来庙里,便是事先与她进行了联系,约好了时间。
永清寺距离我家比较远,虽然同属一个城市,但是,我是住在市区里,而永清寺却是坐落在金普新区的一座山——万佛山的山脚下,而从属于永清寺的觉知净寺却又在万佛山山上。要去往那里,需先乘公交,再转轻轨,再乘长途公交,再打车,才能到山下,由山下到山上的寺里,或者徒步走上去,或者搭车。
我一路几经上车下车,终于到了山脚下的永清寺大门前,我看了一下门里门外,觉得没什么大变化,我也没有进去停留,因为时间不早了,我当时还想当天赶回去。我又看了看不远的山上,我知道继续前行,便可以从一条小路上山去。但是,我又有些犹豫,因为,毕竟是很久没来了,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否找到那条小路,即便找到了,自己单独一人,走在山里,似乎又有点恐惧。因此,我想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吧。于是,便依照妙意法师的安排,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被称作“三哥”的人,我简略地说明了一下。那叫做“三哥”的人,听我说明了来意,便告诉我说稍等一下,他去开车,马上就来。
我当时正站在达摩院门前。这个达摩院,只是一个简朴的木门,上面刻写着“达摩院”三个黑字。门两边没有围墙,里面是一片栽着零星树木的荒地,与这个门相对的不远处,是一尊达摩祖师的塑像。从这个门进去,一条小路直抵塑像所在的一片空地。当年,我曾经带着那些孩子们在这片园里拔草,栽树,修整土地。
趁着等人的这个空隙,我走进了园里,又走了一遍那条小路,又来到达摩祖师的塑像前看了看。一切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现在空荡荡的,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我又快步走了出来,来接待的人已经到了。是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男子,他驾着一辆破旧的农用车,我一看就知道是庙里用来往山上运送东西的车。他招呼我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我看了一下眼前的这辆车,虽然破旧,但是坐上去还是挺舒服的。驾驶室没有车棚,也没有车门,视野倒是极好。在市区里坐惯了中规中矩的车子,忽然又坐上了这样的一辆古老破败的四轮子农用车之后,还觉得挺新奇。
待我坐好了之后,车便朝山上驶去。山路很崎岖,路面很狭窄,大约只容得下一辆车子通过。由于是上山,车子不时的要加大马力。所以,一阵一阵的吐着蓝烟,同时,柴油的味道和震耳欲聋的“哒哒哒”的马达声让我有点后悔坐这个破车。我开始想象一个人徒步走在清清静静的山路上,呼吸着那山里清新的空气,听着鸟儿的鸣叫的情景,那该是多么地惬意啊!可是,自己又没有勇气独自走上山去,只好坐在车上,身体随着车子的摇摆而摇摆,伴随着一路的马达“哒哒”声,终于到了山上。
下了车,眼前是一小片平地,平地上立着一座门楼,红色的门楣上题着“梦真洞”三个金色的大字,看上去古色古香,而又带着点玄妙。走进这座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展现在眼前,小路虽然有些崎岖,但路面打扫得很干净,十分幽静,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拐过一道弯,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依山而建的山洞,山洞前面是一个小小的院落。此时,山洞的大门敞开着,与大门对着的是一张长长的木桌,桌子两面分别坐着两个人,其中有两位穿着橘色的袈裟,有一位穿着海清服,另一个穿着俗家的衣裳,正在念经。我看到她们正坐在那里念经,我便站住脚,妙意法师也看到了我,示意让我进屋坐下,给我递过来一本经书,让我也跟着念,我便拿过经书也跟着念起来。
念完了一部地藏经之后,中间休息了一会儿。趁着这个机会,我对妙意法师说了自己要做的佛事——超度故去的父母。于是,她便委托另一位法师——妙壶师,带我履行了手续。写了排位,供奉在“往生坛”上,每天听经闻法,早升极乐世界。
我本来想要做完佛事之后,当天就回去,但是,由于路途遥远,我到了这里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我还没有来得及体验这山中寺庙的生活,实在是有些不忍离去。更主要的是,妙意法师让我下午跟他们一起做拜忏,她说:“亲自跟着做拜忏,念经才更有意义”。我便跟女儿通了电话,告诉她今天不回去了。女儿也欣然同意了,于是我便安心地留了下来。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我跟随她们来到了她们的生活区,也就是住宿和吃饭的地方。这个生活区位于梦真洞左前方的一个山坡下。这里也是一小片平地,一座白色的木板房,面积不大,就是两间房大小,有个小小的院落。进到门里,房子分成里外两间,里间有一张大大的榻榻米,是睡觉的地方。这榻榻米倒是很讲究,垫子是电热取暖的,边上是实木的炕沿。地上靠墙有衣柜,装被褥等用品。看到这个考究的榻榻米,我觉得住在这里还是很不错的,庙里的条件如今也改善了。
外间是厨房,靠北墙是一溜灶台,灶台上下都有橱柜,还有排烟设置。这样的装修跟城里的楼房比起来,也不差多少。再看看外面雾霭笼罩的山色,真的是世外桃源一般。我真的佩服妙意法师能把这里经营得如此美妙与安逸。
中午饭是由那个穿海清衣服的居士老白准备的。饭菜倒是及其的简朴,都是素食。但是,吃起来还是很好吃的。可能是人少的缘故吧,吃饭前,没有什么“饭前感恩”的仪式,直接就吃了,像在家里一样。以前,在庙里参加法会,吃饭的时候,是很隆重的,大家都要双手合十,齐诵“饭前感恩”词,然后才可以吃饭,而且不许讲话。今天,省略了那个仪式,我还觉得有点缺乏仪式感,不够正规,因而,也有点怀疑所做的佛事是否灵验。但又一想,何必想那么多呢,我的心思是尽到了的,佛祖应该是明白的。
下午,是“拜忏”和“绕佛”。伴着那清脆悦耳的敲打钟磬和木鱼的声音,以及动听的梵唱,我跟着出家师父们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佛事活动。在这里唱梵唱的是妙壶师。以前,妙壶师只是个在伙房负责做饭的,后来,剃度出家了。虽然妙壶师已经六十几岁了,但是,唱起梵唱来,声音虽然带着几分沧桑,却很动听。以前,我并没发现她还有这个才能。
做完了这些法事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这一天的活动就结束了。
但是,庙里的生活一点都不轻松,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凑,几乎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吃完晚饭之后,她们还要进行线上学习。所谓的线上学习,就是听总本山出家师讲经说法。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下课。下课之后,还要写点心得笔记之类的东西。休息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5点多,妙壶师便起床了。庙里有个规矩,早上起床是要打板的。住在庙里的人们听到打板的声音就必须得起床了。妙壶师就是负责打板的。我听到她打板的声音就也跟着起来了。此时,外面天还没亮,漆黑一片。大家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殿,做早课。上殿,就是上大雄宝殿。这里的大雄宝殿很小,也很简陋。在这里做早课,就是念经,念咒,时间比较短,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下殿之后,再回到住处吃早饭。吃完早饭的这段时间是搞环境卫生的时间,也就是洒扫,庙里叫“岀坡”。这段时间比较的自如,就是扫扫院子,擦擦桌子等。妙意法师特意给我安排了个工作,就是把梦真洞门前的几尊佛像擦洗一下。据说,做这些事是有功德的,妙意法师说是不能让我白来一趟,要给自己培点福才好。
这一天的日程与前一天是一样的。依旧是上午念诵地藏经,下午拜忏和绕佛。又在庙里住了一夜。
第三天早起,还是上殿,岀坡。没有等到法会开始,因为家里有事,我便辞别了几位庙里的人,踏上了归途。回来时,我是独自一人走下山来的。下山的小路,都是由石板铺成的台阶,独自走在这幽静的小路上,感觉有一点点的紧张,但是,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山外面,上了大路。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出得山来,我便又回到了尘世。但回想山里群峰耸立,树木丰茂,云雾缭绕,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市井喧嚣,如同仙境,这美丽的自然环境确实让人流连忘返。
但这美丽的环境下,我却又觉得掺杂了些许世俗功利的东西。庙里做各种佛事,都是有明码实价的。主要有超度、吉祥、供斋等。这些项目由信众任选,价格也不高,愿打愿挨,自然无可厚非。让人不解的是,出家师父时不时要主动告诉你一些你本不知道的项目,而这些项目,本是你计划之外的,但碍于情面,也得应付一下,而这应付就是花钱。如果没钱,还真的不敢多光顾这佛门圣地了。
我弄不明白,是我不够虔诚呢,还是法师太过于功利呢?暂且不去揣摩出家人的心理吧,小心有谤僧之嫌,据说谤僧是要下地狱的。
细细想来,僧人,也是一种职业,就跟医生、教师这些职业一样,从事医生教师这些职业的人员水平有高下之分,有医德医风,师德师风好坏之分。那么作为僧众,他们同样也有道行高低之分,禅风好坏之分。
佛,是真佛,只是那每天在佛前念佛的人,需要我们信佛的人自己去甄别,要理性地对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