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漂泊无依，回到家里，访过乡邻，见人病理，不日，过世。风俗照旧，家人奔跑忙碌，传简讯，送信息。亲人纷沓而来，难免悲恸、缅怀。但是，对于死者，入土为安。因此，寻道士，作法事；找厨子，摆宴席；请先生，写对子，邻里相助，诸事顺利。唯一困难者，灵房也！为何？只因昔之技艺者，或老也，或死也，而今之从艺者寡，技艺不传，难寻矣！譬如，人若无家，颠沛流离。死而无房，孤魂野鬼，为之奈何？此时，村中一博闻多识之士，唯唯曰：某地，某人，许能也。未及详细，几人前去。

翌日，一个晴天，几许思念，来到儿时玩过的地方，见到从前爬过的树，翻过的墙……。夕阳西下，泛出情殇。儿时伙伴之一，回来奔丧，几句安慰，问及现状，大不如意。究其原因：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相互一哂，问及他人，大概如此。从前，也许从此。

第三天下午，见到传说中的技艺者。即将古稀，尚且伶俐，但老人说，不行了，老了。问及具体，曰：耳朵不行，眼睛不行，手不行，脚不行。那怎样？霍金，西洋人，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患者，身残志坚，《时间简史》问世。老人说，那能比，比不了。对曰，能比。霍先生，从宇宙中寻找一个世界，而老先生，从思维里创造一个世界，过之无不及。老人不语。以防老人伤春悲秋，聊及作品，小洋楼一座，即将竣工。细观其状，惟妙惟肖，其门庭虚掩，似主人外出未归，其窗扉一尘不染，其雕栏，其玉砌，其画栋，其碧瓦，其朱甍，精彩绝伦。老人不语，一哂。问及家私？老人说，房子有了，再置。电视、冰箱、空调呢？老人不语，一哂。手机、电话、电脑呢？老人不语，一哂。因怕老人生气，未再问及其他。而老人说，那些玩意儿，徒弟会。问及徒弟。老人说，跑了。未及详细，但见老人一篆一刻，锱铢斟酌。不忍扰之，悄然离去。

外面晴天，一望无云，佛曰：一花一世界。那么，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