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

每个人都不可避免要面对生老病死。

每个父母在自己弥留之际，最牵挂最想见的就是自己每个子女和亲人。有一个子女看不到，都不会冥目。

在父母心里，孩子才是自己最大的牵挂，最重要的，父母心里全是子女和亲人。

每个人似乎都有类似的经历。

岳父当过兵，却没有正式拿过枪在战场。

岳父那会是在一国军地方杂牌军当炊事兵，管做饭的。淮海战役时被解放过来。

岳父当时没回家，参加了人民解放军，跟着部队又打了几次仗。岳父还是一样在炊事班做饭。

一些地方解放时，岳父回到家乡地方种地做了农民。

岳父最大的荣耀，就是自己当过兵，跟着打过仗。

岳父身体一直很好，一辈子不抽烟，就是没事时高兴喝点酒。

岳父喝酒就喜欢唱，唱的是川调，也不是秦腔。有时候会在家人面前耍几下拳，或作端枪式练拼刺刀。

岳父后来虽说上了岁数，可还是很灵活。地面搭上小平房的木板，岳父会很灵活稳稳攀爬上去。

生产队时岳父很会侍弄牲口，把生产队的骡马，饲喂的膘肥体壮。

岳父最爱其中一匹大白马。岳父说还没有骑过马，当过骑兵，当骑兵一定很精神很威风的。

后来生产队分产到户，岳父还真分到两匹马。岳父特别喜欢那两匹白马，一匹黑马，一匹白马。

改革开放分产到户，自由致富那会，岳父带头组建了一个几个人的车队。车队由最初几个人发展到十几二十多人。

那会车队就是毛驴平板车。给人拉货赚钱，那会拉货机动车辆还少。哪地方建房子什么，拉货材料什么还全都是毛驴平板车。车队都是毛驴拉车，只有岳父的领头平板车是白马或黑马。

岳父不拉货时，就喜欢收拾饲弄他的两匹马。

村里会经常看到这样一幕情景:岳父总是骑着白马或黑马，牵着一匹马，去村外或回村里。

每逢如此总会跟着一大群孩子看。岳父象个征战回来的将军，神采飞扬同村里人打着招呼。

岳父手很巧，可以说基本什么行业都能做。

岳父平时带车拉货给工地，不拉货时就是骑马进出村。遛马放马，给马洗澡梳理鬃毛。

村庄后有一条很大的河，河水清灵，水草茂盛丰富。那两匹马都很温顺，和岳父特别亲近。

夕阳中两匹马在岳父跟前悠闲吃着草，偶尔会发出不高声音的长嘶。岳父坐在草堤上望着夕阳的方向回忆往事。

岳父和马是独特的风景。

岳父祖籍山东，战乱饥荒年，岳父老爹只身逃难在此，后人比较勤快灵活，被一户祖姓家入赘。

岳父兄弟四个，三个妹妹，岳父排行四。

岳父家族发展四处花开，可谓人丁兴旺。

岳父是大家庭的族长小头，家族大小什么事都是岳父说话出面，大小家庭，吵架纷争什么，也是都来由岳父说凭论断。谁对谁错，家族长幼大小，也都服岳父说的，岳父说的是道理，没有偏心向谁。

岳父按照老爹遗言，孩子三代恢复了自家褚姓。

知恩当年老爹被收留，才有活路和今的家族兴旺，保留了一脉祖姓作为人丁香火延续。

岳父会杀猪宰羊手艺，春节前够很忙的，每天要给人家找去杀猪杀羊。

岳父自家事再忙，别人来叫帮忙了，还是会随人家去的，从不借口推辞的。岳父在村里口碑好的很。

随着年龄岁月，年轻时各种沉重超体力劳碌，岳父身体出现逐渐不好，后来染上严重气管炎症，咳喘不止。

机动车辆兴起，岳父很少再能拉货，活源少时，岳父忍痛卖了那两匹老马。

后来不能驾平板车拉货，不再能放马遛马，骑马的岳父，颇感觉无聊无所事是，他的身体已不能再让他做事了。

为避免咳喘透不过气来，岳父把烟戒了，不咳喘酒还是要喝的。咳喘病加重时候岳父才是自己狠下心不沾酒了。

那年在外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一只大雕，艰难扑伏欲起，想起身振翅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听着是岳父微弱的声音说:“老了这是，怎么也飞不动了。”

得到岳父病重消息赶到岳父家时，岳父已处在弥留之际。

家里亲戚和子女只差老婆和她四姐没赶到时，岳父身体情绪几次出现难受震撼，非常厉害不稳定波动。

岳母和大姨子说，小妹和四妹快到了，马上就要进庄了时，岳父情绪才稳定下来。

当四姐也赶到，坐在老父跟前时，岳父似才放松，平静走了。

很多人都经历过，父母老人最后的弥留，在父母心里，只有自己的子女孩子亲情才是最重要的，才是唯一想见最终牵挂的，其他钱财富贵，物质都是身外之物。

2019年6月12日徐州

大李兴业二十年夏

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