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漂洋过海的鱼
(一)
昨天晚上,我和奶奶一起吃饭,桌子上有两个菜,桌子发过霉斑,擦不掉了,看着很脏。一个菜是买来的萝卜干拆开,一个是清炒空心菜,连梗带叶,用两个不算大的碗装着,我挺喜欢吃的。房子好空,很静,灯光很暗,我很难过,嚼着嚼着,就掉了泪,回到房间终于挤出来更多的泪。
奶奶总喜欢把家里的灯尽可能地关掉,省电就是省钱,可家就更不像家了,是个黑漆漆的夜里的建筑,骇人;爸爸在家喜欢开着电视,放着很大声音的音乐,他可能觉得这样有人味些。这就已经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可以想象家中境况。昨晚我不胜悲伤,就喊话可有人陪我聊会天,然后碰见了一个天使。挺幸运。
(二)
暑假遇事,心境极差,预备在大表姐家住下几日,不敢回家,不想回家。二舅家的二表姐本来也住在这,但她家里有事就回去了一趟,过了一天带着三舅家的小表妹一起回来了,我们仨就同在大表姐家住。小妹妹来到房间,刚开始很开心,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耐看。后来突然就哭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问了才知道,呜咽咽地说,妈妈说读不进去书就放牛……我猜到了一二,问下半年开学多少钱,“一千二……”,初一,不算多,可是难到了一个家庭,贫困的家庭。我问,你自己想去打工吗?她说,我早就打过工了,我去整鸭子(就是把杀死了的鸭子的毛拔干净,做盘中餐),五块钱一只,可弟弟还是会偷偷拿我藏起的钱,我想买吃的,只有自己挣,妈妈说。十一二岁的孩子,就知道了这些,外人一提到,就哭了。是件很心酸的事。
(三)
我周边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他们被困在严峻的生活里,有很多人不知道不想要诗和远方,要不起,不要。我感到揪心的疼痛。我看到我身边的亲人,磨在生活里,浑身戾气与生活的沉重,我看着他们躺在地铺上仍然睡去,我看到他们老去的身体坐在起风的小巷里择着空心菜,我心里很痛,也很无力。我的力量太弱小,小到难以自保,就像我此刻同样满目疮痍的未来与未知。可以说我很脆弱、很敏感,可也许、大概、可能,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命运,自己的悲哀,自己的方式,我选择了用文字表达——不,与其说“选择”,毋宁说“命运”。
是的,我只对这些敏感。我对人世敏感,并非人际;我了解世故,然而世故于我太沉重,我终于主动屏蔽,与“世故着为人”保持距离,并企图有朝一日能够有微薄的力量改变什么、创造什么;并深知我能改变、能创造的很少。是的,我仍在等待;我在储备。所以,碰上有人安慰我——亲爱的,真不要说我“想太多”,三个字已经把我们拉得好远好远。
当代有位优秀的女作家说,最初的文学写作大部分源于生活的经验,她那里提到的是一个写作瓶颈的问题,我不在这个圈子,虽然近来眼睛常看向这里,但我有自知之明,这点你要相信。
而现在,我只是,又对你说了点悄悄话。
早点休息。
2016.暑假
作者原创公众号@《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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