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时令随着气候变暖而提前了。在清明节左右,小笋就顶着鹅黄的尖尖儿往外冒。
“谷雨三天笋冒路,归夏三天笋变树”可今年春天我一根小笋都没去扯呢,它们就变成了小竹树。小竹树娇柔的,翠嫩的,缓缓地伸展开了枝叶,早早地接受烈日暴雨的洗礼。就像我们山里的穷孩子,傻兮兮地站着。你若问候它一句,它就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露出初生牛犊般懵懂和羞涩。
小笋是跟大笋相比较而言地分类,多是野生。小笋里面又分很多种类,故乡的山里就有许多许多种。有底部红润上半翠绿光溜的泥鳅笋;有笋壳生硬,长着粉紫“鸭嘴”细细绒毛的鸭叫笋;有通身光滑微黄的黄皮笋;有长满毛刺,青青壮壮的苦竹笋;有长满麻点的,油光黑亮相对巨大的麻婆笋,有长得扁扁的刀笋……
映像当中,小笋们一个种族和一个种族的住在一起。一个小笋部落占领一个山头,另一个部落住在溪畔,它们住再半山腰,它们住在山脚下,它们住在对门山,它们无处不在。时节到了,几乎哪条路边上都能看到小笋的影子。
看到了就眼前一亮,心中一喜。立马放下锄头农具,放下肩头的担子,钻进密密的矮竹丛里左右开弓。往往竹丛越茂密竹笋越多,且肥硕大个儿。探山珍的孩子们眼睛要担心弹来的小竹枝,下脚还得轻巧。砍过竹子后留下的竹尖十分锐利,每一步都是轻探,我几乎保持了几十年这样的步伐。再加上头顶荆棘密布,即使弓着背,缩着头行进,仍然是挂得头上,手上,脚上都是长长的血痕。这让我们常常觉得,这种地方就是一处大自然布满机关的宝库。扯一把手拿不住了,旁边再扯几根茅草捆扎好,放到地上。这里堆几捆,那里堆几把,没一会儿,衣襟就包不住了。或放箩筐里挑着,或解件外套捆抱着,或藏在草堆里,再回去搬救兵。
父母最不放心的就是这种塘满田满笋多的时节,总要一再交代溪水池塘边的笋再肥不要去扯。说是“巧东西”所幻化而成,它们用蛊惑人的东西,把你骗到深沟深塘边去。每次扯笋扯到高兴,扯到痴迷,禁不住脚步越走越远。在那些阴阴凉凉的地方,麻蚊子也多,被盯了后肿起个大包,又疼又痒。或寂静的水声,或怪异的鸟啼,突然就让人警醒,毛骨悚然之际,抱起小笋拔腿就跑,跑得山路摇晃,心也快颠到十里云外来去了。
边跑眼睛还警惕地盯着四周,怕突然蹿出个东西来。四周似乎也有眼睛盯着我。那种看不见的“巧东西”善于用计谋迷惑人,遇着是要倒霉的。
泥鳅笋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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