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死老汉，这句民谚从记事起便深深地在我的记忆里扎了根，并随着岁月潜滋慢长，每到三月便疯狂成苗，如若吃不到小蒜，心里会像被猫抓了似的，纠结终岁。可喜今年好运来，三月返乡吃小蒜！

三月小蒜香

    周末，沐浴着和煦的春风返乡，那种惬意，那种舒心，真的无言形容。

      故乡历山已被春色染绿，黛绿的远山像哨兵一样挺拔耸立，黄灿灿的油菜花在春风里飘送着暗香。婀娜的杨柳张扬着撩人的妖冶，麦苗也不甘示弱，招耀着绿油油的身姿。

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

      更喜的是今年母亲的精神像此时的春天般静好，见我回来，更是格外精神。一听我说要到野外挖小蒜，她执意同去并坚持她认为很合理的理由，说我十几二十多年不做农活恐怕连锄头都不会用了。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同行。

      母亲腿脚不好，我靠近扶她，却被她坚决地推开，所以我只能走在她的侧面或身后。她蹒跚着慢行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似乎还不十分艰难，但我们要去的是河滩，地势低，之间还要下三个倾斜的地垄。

三月小蒜香

      我有从小在农村上高爬低的历练，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从地垄上下去了，这让年迈的母亲很是羡慕，不仅如此，她竟然伤感起来，说自己老了，笨了，不中用了，我安慰着她，很想抱她下来。而母亲此时坚决得像叛逆期的孩子，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我，我只能轻扶着她由她慢慢攀爬着向下。她像刚学会爬行的幼童一样，四肢着地，手抓着近旁的草或攀着石头，撅着臀部，腿向后向下一点一点地探，一小步一小步地退，腿先退一点点，手再跟上一点点。三个小坡状的地垄她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好不容易来到了我们要到的地方，母亲已气喘吁吁，汗珠布满了她的额头。我提议歇会再找小蒜，可她哪里听我的，她一边招呼我一边就往地边走，我紧跟过去，果然就发现了小蒜。

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

    也许是对小蒜的特殊感情，我感觉小蒜真的太可爱了，纤细的苗儿或弯或直或挺立或匍匐，都极为自然顺畅，像极了芭蕾舞者，我举起小锄头小心翼翼地开挖，满以为可以连蒜头一起收获，不想，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我下锄太浅，用力过猛，小蒜拦腰斩断，这一切，母亲看在眼里，她语重心长地说：＂你长年不干农活，都忘了许多活的要领了。挖小蒜，要看它的长势，看着比较大的，一般蒜头都比较深，要想挖出蒜头，不仅要用力往深处挖，还要注意从旁侧下锄，从四面挖开然后再挖中间。看着比较小的，就可以直接挖出蒜头然后捡出蒜头，蒜苗自然就连带出来了。＂母亲边说边示范着挖出了近旁的一丛小蒜，小馒头似的小蒜头挤挤挨挨地簇拥着，霎时将白嫩鲜亮的肌肤赤裸裸地暴露在黄黄的泥土之上，我贪婪地嗅闻着它们纯正独特的香味，好想一口就呑下去啊！

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

＂你还会吃小蒜吧，要炒了才好吃，包饺子，包包子，烙饼，蒸花卷，呛面条等都可以＂母亲一定是看透了我的馋，也怕我忘了小蒜的吃法，所以细心地叮嘱着我，她哪里知道，她的女儿虽不复当初，但年年回忆儿时的美味怎能忘记那时的美味，况且，现在我已经是高级营养师，还称得上吃货一枚，挖着小蒜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诸如小蒜蒸肉，小蒜苗炒鸡蛋等绝佳搭配的美味佳肴了。＂

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

＂没问题的，我做不好时可以在网上查，也可以打电话问你，还可以问朋友们嘛！＂＂哦，那就多挖些，你拿去后，也可以给朋友尝尝！＂说着，母亲又朝着目标把锄头高高地举起。

三月小蒜香

母亲的腿已经不能打弯，能弯着的只有她的老腰。春天的微风在杂草间穿梭，吹亮了母亲的红裤带，吹掉了母亲头上的草帽，几绺花白的头发被微微的汗珠打湿轻轻地粘贴在前额，母亲笑着，很安祥，很满足的样子，让我的心潮荡起一层层涟漪。母亲年逾古稀，寡居十年，拒绝随我们到城里生活，并劳作不辍，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一个不会享福的倔老太，可母亲自有自己的幸福，她总说，自己能做了就不要孩子们管。所以，母亲大多是独自生活在故乡的老土屋里的。

＂咱们再去那头找找吧！＂母亲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的野地，我随母亲走过去，果然我们又找到了更多的小蒜。

三月小蒜香

我们几乎挖尽了能看到的所有小蒜，该回去了，母亲又开始捡拾别人遗弃的树枝，她说顺便捎回去几根柴就能做好几天饭呢。我不想违她，只好帮着她。我帮母亲将干树枝抱上相对较平的地边小径，她夹着它们一步一摆地走向家的方向。

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真的好难过也好温暖，因为，能与母亲一起行走在和煦的春风中，这就是我们做子女的心中最温暖的春意，最盎然的春天！

    愿这样的春天永驻人间！

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
三月小蒜香

      附小诗一首以示意愿

戊戌春暖三月天，故乡老母香小蒜。

惠风春满驻心间，嘉年华里福寿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