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
法国五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聚拢了六千多万人，屯聚镇是偏西北方向的一座村庄，这里盛产葡萄酒。镇上老的小的都知道公元前50年，凯撒大帝征服了高卢，罗马军队带来了葡萄藤苗，并将他们种植在了‘法兰克’的土地上，而屯聚镇的山头就是法兰克的遗址。没有人知道这座小镇具体在法国的哪个拐角，这里是被放弃、被遗落的种子。在西北方向的土地上以屯聚镇的名字，悄悄的生根发芽。
这里的人们认为爱是一切的核心，所以他们慈悲。然而慈悲的基础上是众生平等，倘若有人是优越于多数人之上的，那他就是魔鬼，是从十八层地狱逃出来的。为了衬托出群人的不幸来的。所以这里存在着一个生存法则：我们同等不幸，我们同等生存。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感染与习性，伴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无穷无尽的在蔓延。
“嘿 ！伙计， 今天也赶集市了吗 ？ 那一定买了葡萄酒吧 。”
雷勒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了3年多，再过几天，便是四年整。这是一位没人知道他年龄的神经病在对他说话。所有人对待这个神经病都是嗤之以鼻，甚至当他是避之不及的恶灵。可雷勒不这么觉得，日子久了雷勒倒是会瞒着村里的人和这个神经病熟络起来。他脸上堆砌满了皱纹，眼神时而灿若星辰，时而黯淡无光，眼角是眯着的，旁边许多条鱼尾纹细细的分叉，在无声的岁月偷走了他的焕发精神，面色晦暗。但他是永远笑着的。镇上的人们都知道：他过的该是滋润的。
同村的米娃和雷勒玩的最好，米娃是这座镇上土生土长的娃子。米娃告诉雷勒： 渣荼老不死的是颗灾星，所有人在日复一日的生存大计中都扮演着苦命者的戏码，这个老头儿却逢人就笑，那是他在耀武扬威，他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他那副即将老去的身躯应该和他的灵魂一起坠入绞肉机里接受撕裂的洗礼，只有重生才能让他变得干净。
同村的杨婶是个管事头儿，她也经常对雷勒说：“小伙子，离他远点，别怪婶没提醒你，这糟老头是上帝派来嘲笑我们过穷苦日子的，因为他一直笑着，嘲讽的笑着。”
杨婶是个50出头的大妈，她永远带着头巾，遮住泛以沧桑霉菌的抬头纹。风大的时候，白色发根的头发会从头巾里蹦出来。常年围着绣有大红花的围裙，因为镇上的人都知道她的丈夫喜欢喜庆的红色。大家都很尊敬她。准确的说是认可着她的不幸而尊敬她。因为他那喜欢喜庆的丈夫在几年前去见了耶稣。
屯聚镇对面是一座教堂，祈福是雷勒每月风
雨无阻要做的事情。里面有个修女，如果你能见
着她，你肯定会说：“多么清秀温婉的姑娘。”
这修女叫玉华，她也经常对雷勒说：“亲爱的雷勒
先生，您不能在理会渣荼老人了，看到他那罪恶的笑意
没？那是恶魔赐予他来祸害我们的秽物，我们的主，耶
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受尽痛苦，都是因为有这种人，神才
会被诅咒。被烈火烧，被蛆虫蝼蚁咬，他的头颅被踩爆，肠子会
变成腊肉，烂肉丝喂饱了恶魔。这才遏制了这类人。哦对了！我
猜那一定是个淅淅沥沥的雨水踏着七彩祥云坠毁在每一片垂死的
树叶纹理上的日子，连带着死亡的重量，狰狞的落叶成了淤泥的
殉葬，被大地的主导者狠狠的压在了身下，它借助怒吼狂风的力量，企图谄
媚的住我们的神...”
她又在发挥她奇特的想象力，并且总是随时随地就能召唤出眉飞色舞的表
情，眉毛好像会说话一样，和空气配合的十分默契，在空气的爱抚下摇曳骚姿。
这娘们儿一直以为雷勒不知道：她上个月刚和她小叔子偷过情。
雷勒下了马车，绕到马后面，拿出赶集买来的葡萄酒， “拿去，老头儿！” 雷勒恶狠狠得说道。并不是雷勒真的想要唬住渣荼老人，雷勒潜意识里认为，他必须无理由的和镇上的人保持一致的步伐，渣荼得到的应该是疾言厉色的对待，所以他这么做了。但雷勒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要用疾言厉色的外包装来掩饰他对渣荼善意的举措。
“伙计，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渣荼没有任何客套的语气，接下并且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品尝。
“老头儿，你不能再这么逍遥下去了。一直这么安逸的话，大伙会排挤你的。”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雷勒不是一个老好人，但是他就是无法自控的想在
渣荼面前挥发自己的圣母玛利亚的善良。
“伙计，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伙不是一直排斥着吗？可是
我很自在。我不愿意用不幸把自己包裹起来过日子，这世上的苦
难够多了，相比之下，笑就难多了。”渣荼说着就真的笑了，像
是听到了十分可稽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
“你不能笑的这么大声，这太开心了。这不应该是屯聚镇的产
物，你违背了我们的生存法则！”
雷勒有一丝火了。其实雷勒也只是一个外村人，而生活的久了，就
能收起作为“外来客”短浅受争议的眼光了。镇上的人们顺理成章
的觉得雷勒是他们的一份子。雷勒也无比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个得
称作故乡的地方。不幸是这个镇的风俗，是信仰，背弃信仰是不人
道的事情。所以雷勒很不满。而滑稽的是，雷勒看到别人和他一样
埋怨渣荼的大义不道时，不会不满，却会生气。“伙计，这葡萄酒
不错啊！真想带给我那老婆子尝尝。”他岔开话题，打量起手里的
酒瓶来。眼神里充满了不易示人的情愫。有毅然决然，更多的是破
釜沉舟与相思成疾。这不是第一次听渣荼提起到他那若有虚无的妻
子了。
未完待续
本文发表于《预见遇见》实体杂志2015年版第七期，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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