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理发师

                 小马理发师 

       小区内外分布着好几家理发店，每到节假日，家家客满。还有顾客排队等候。

 地处旮旮旯的小马理发店，利用自家一楼的院子,搭了一个披子，做工作室。由于位置较偏，生意不如其它几家。虽然在迎门墙上，用大红油漆写了5个笆斗大的字做招牌，客人还是不太多。我和老婆走进门，他在吃香蕉，立马三口并着两口，把一根厄瓜多尔的进口香蕉吞下肚里 。

      我说：“不急，慢慢吃”。

      他笑笑，用桔红色的围裙把理发椅子掸一掸，让我坐上去，听他的口音，是下关一带的方言，他脸上白白净净，乍一看，看不出年龄，脖子上系一条蓝色的领带，估计五十郎当岁，他说，他是1955年生人，领了好几年退休工资了。

  “那你的店招应该改名了，不能称小马，你是 退休再干，赛过高干。”我羡慕的说。

     “闲着刷手机，眼珠子发胀，闲着也是闲着，每天干点活，日子好打发”小马师傅说着，把电推子插上电源，顺手把老花眼镜往上推一推。第一推子下去，站在边上的老婆不放心了，怕他推得太上，刚要多嘴提醒几句，小马师傅打断她的话说，我从18岁就学剃头，干了40多年理发，不用你教，完事了，包你们满意。

      紧接着一手用剪子，一手用梳子，嚓嚓嚓，嚓嚓嚓，梳过来，剪过去，十几个来回，一头的灰白色乱发，被他修剪的服服贴贴。

    早年，他在下关五洲理发店学徒，后又改名洪流理发店，再后来下岗单干。我说凭你的手艺，为什么不临街开一间理发馆呢？生意不会差。

   他说：“他现在只替老顾客剃头，都忙不过来，现在年轻人不愿入行，带不到徒弟，临街租个门面，租金几千块，我就为房东打工了”。

      有的理发师往往服务不到位，只单剪，不洗头，不修面，修面另外收费。老顾客专门找他理发，有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家住迈皋桥，剃头只认他，八十多岁的时候自己坐公交车来理发，如今走不动了，两个儿子轮流开车送他来剃头。我忽然想到一句俗语：“酒香不怕巷子深”。小马师傅的“酒香”，指的是他的手艺和服务态度吧。有的老顾客不单单跑来理发，顺便家长理短，天下大事的聊聊天，图个心里畅快。

 中秋节那天，小马的女儿添了一个大胖千金，七斤八两。结婚七八年了，两口子一直不肯生养，经不住两家老人三番五次的说服动员，总算圆了老人们的梦想。小马曾经承诺，有了第三代，他就关了理发店，一门心思帮助照看外孙子......。

       小马一边为我修面，一边对我说，女儿马上就要来娘家坐月子，今天是最后一天给客人理发。明天开始，我就要担起家庭菜买的责任了。也免去上门顾客的干扰，让她们母女安心坐月子。

      过了几天，路过小马理发店，他家墙上的5个大红字招牌，被白色乳胶漆蒙上了。小马真的歇业了。

 又过去一个多月，我发现小马出现在小区百合广场上，脚底下一地的头发茬，他正在给本小区的老人义务理发，自从他关了理发店，许多老人失去了聊天的地方，忽然看见小马。一个个都围拢过来，他开门见山的说：“家头人说我只会剃头，买菜大手大脚，不会砍价，还买不好菜，不是买了剪了黑头的长豇豆，就是茄子太老烧不烂。我帮不上忙，天天像丢了魂似的，不如重操旧业，每天剃两个头快活。” 自打那天开始，老人们自带开水，请小马理发刮胡子，小马有求必应，乐此不疲。快乐着每一天。

 小马啊，小马，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