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悼念他

几天前，霍金去世。朋友圈里全是悼念，有真的有假的，有诚恳的有跟风的。我也转了相关的文章，算是跟风吧，毕竟他不认识我，我也不懂他，但他的身残志坚，着实让人钦佩，为这，我还专门领了一本他的著作《时间简史》，准备让班里的孩子们看看。

今天，看《人民日报》公众号，发现又有一牛人驾鹤西去——李敖。推送的文字并不长，只是客观的陈述，但也足见李敖的影响力——连人民日报公号都特意刊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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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霍金的去逝，并未给我带来太多触动的话，所转文章，所写点滴都有跟风之嫌。李敖之死却让我想到了许多陈年往事。

职业高中那三年，我属于较叛逆的“边缘公众”，既不属于好好学习的好学生之列，也不是让老师一想到就头痛的后进生之属。我不喜欢自己所学的专业，从入学起就不喜欢。于是，我的很多专业课堂，都用来看课外书了。这一点我倒至今无悔，因为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我们学的那些什么文书秘书类知识究竟有什么意义，无论是于工作，还是于生活。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想读什么书可以网购，可以借阅，可以下载。要么是去小书摊上买盗版书，要么借同学或老师的书。

记不起是什么样的机缘，我居然借到了一位漂亮的专业课老师的一本书——《李敖散文精选》，从此踏上了“迷李之旅”。他的文字好泼辣，嬉笑怒骂痛快淋漓，字里行间尽是倔强与傲慢，绝不向任何权威臣服。他写妈妈弟弟电影，让人捧腹大笑；写自己服役的故事，让人无限伤感；他做文化批判，从不心慈手软，让人觉得他是逮着谁骂谁，却又骂在了点儿上，不让人讨厌……

于是，我在专业老师的课堂上，读着她借给我的这本李敖的书，开心度过了许多时光——

好朋友小鹿得知我喜欢李敖的书，在我生日到来之际，特地送我一本与李敖有关的书，书名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写李敖生命中的七个女人。这真让我哭笑不得——是的，我喜欢李敖，但我还没有爱屋及乌到喜欢他身边的那些女人的份儿上。但依然感谢我的好朋友，如此的有心。事实上，她并不是要执意要送我这么一本书，而是因为在我们当时生活的环境里，她根本找不到李敖本人的作品。那个时代，李敖的书在大陆几乎是稀缺品，更何况在我们这个偏僻的乡村。

一位我非常敬重的老师知道我喜欢看李敖的书，很友善的提醒：“李敖的书牢骚太盛，小小年纪不看也罢。”但我到底是个不听话的学生，当时并没有把老师的话听进心里。我继续搜罗着李敖的书，后来，在一个小书店里居然搜到了一本李敖的作品，可是那书的题目把我吓着了——《我来剥蒋介石的皮》。这题目，很李敖，也很狂傲，难怪他在台湾因文入狱，幸亏他身在台湾，骂的是蒋氏一族。作为一个十四五岁的高中女生，我对蒋介石的政治并没有任何概念，也没有任何兴趣，这本书并没走进我的心里。原来我喜欢李敖，只是喜欢他的部分精品散文而已。

看来老师的话是对的，李敖的书不过是他的满腹牢骚，我喜欢很多文人的牢骚，却越来越不喜欢那个爱发政治牢骚的李敖了。(我始终觉得“文人的牢骚”没有什么贬义，古今中外的皇皇巨著，有多少不是文人的牢骚？)

上了大学，一次读书分享课上，我谈到高中时代特别喜欢的作者是李敖，老师说：李敖前期的作品挺好的，但是现在越来越有哗众取宠之嫌了。

确实，李敖经常上电视节目，秀他的才学。很多人说他说作秀，但他确实有作秀的资本。

我们总觉得知识分子应该斯斯文文地专心做学问，而不应该动辄就在万众瞩目的镜头前卖弄自己的才华。可是，又有谁不希望自己被瞩目呢？吃不到的葡萄才会说它酸。

每个人都有他的活法，李敖的活法并不影响他人，兀自精彩就好，其他人怎么评论，他似乎并不太在乎，也在乎不过来。

今天的朋友圈里，仍有许多关于李敖的文字，关于他的生，或者他的死。我们中国人常说盖棺论定，似乎一个人死了就可以对这个人做客观公正的评定。事实上，哪有什么是客观公正的评定，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你以为的那个他，只是你自己以为的，与他本人或许关系不大。

虽然早已不喜欢李敖那样的文风，但如果看到别人对他的非议，仍会觉得有点不痛快。因为我的青春里曾有一段时间，与他的文字为伴。否定他的文字，就像否定自己走过的路，否定有他的文陪伴的时光，而我还没有那般大度……

这不是悼念他，他亦不需要这样的悼念，我只是在怀念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那些年少的困顿与迷茫，那些青春的甜蜜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