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乌云排山倒海地涌聚,犹如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鬃而来。天空中划过一道“之”字形的闪电,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银辉。
在一处满是柞树的山顶上,衣着暗淡的姐弟二人,根本没有意识到狂风暴雨就要来临,仍然兴奋地在很高的柞树林里跑来跑去,各自采着野韭菜,就为了晚上一家人能吃上一顿所谓的美味佳肴。
霎时,一声炸雷进入了姐弟二人的耳朵,暴雨像天河决口似的铺天盖地而来,好像要把这里吞没掉。
弟弟受到了惊吓,一屁股坐在枯叶丛里,手里紧紧的攥着采到的野韭菜,一个劲的喊:“姐姐,我怕,回家,回家。”小脸蛋儿红一道,黑一道,白一道的,泪中有雨,雨中含泪。
姐姐稍大一些,但也慌了,着急的说“别怕,有姐在。”说罢,拉着弟弟便往山下跑。
狂风大做,暴雨倾盆。
风雨无情,丝毫没有怜悯这可怜的姐弟俩。
“姐,我睁不开眼睛了。”呜呜呜……
“别怕,弟弟,跟着姐姐走。”
风太凶,雨太急,姐弟俩,全身早已淋透。姐姐的长发披散着,一缕一缕的粘到了脸上,发梢儿滴下的雨水,顺着脸颊,汇成水线,不断滑下。弟弟的衣扣开了一半,衣服上打的补丁有几块已经被树枝刮开了线,鞋也跑丢了一只。
姐弟俩径直奔山下跑,慌不择路,跑了许久,气喘吁吁,仍然没有跑出这片比他俩高出几倍的柞树林。
风在嘶吼,大雨滂沱。
山角下,妈妈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姐姐似是感应到了妈妈的呼唤,终于在影影绰绰的树林缝隙中,望到了妈妈的身影,拉着弟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树林,一头扎进了妈妈的怀抱。
妈妈看着他们手中紧攥着的两把野韭菜,是又爱又气。想骂,张不开嘴,想打,下不去手。
妈妈疼怜的瞅瞅姐姐,再看看弟弟,嗔怒道:“不知道妈妈着急么?”舐犊情深,妈妈搂紧了他们,眼圈红红的,姐弟俩哭声也更大了。
妈妈很瘦弱,抱着姐弟俩,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踉踉跄跄,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梳洗完毕,姐弟俩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一起整理着采来的野韭菜,有说有笑,美滋滋的。
弟说:“姐姐,晚上有菜吃了,你要多吃点哦”
姐说:“嗯,和爸妈一起吃。”
爸爸在加班,姐弟俩与妈妈先吃了饭,妈妈频频的给姐弟俩夹菜,自己却就着自家腌制的咸菜条,啃着玉米面饽饽。姐姐很懂事,没吃几口菜,都夹到了弟弟碗里。
弟弟吃饱了,独自玩着亲戚送的玻璃球。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姐姐没咋地,弟弟发烧了。脸蛋通红,额头滚烫,双眼微睁,嘴里断断续续嚷嚷着“妈,姐,我难受。”有气无力。
爸爸已经早早的上班走了,这可急坏了姐姐,愁坏了妈妈。妈妈穿好衣服,背起弟弟,便向着山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家,飞快跑去。
姐姐拾起了一切妈妈该做的活计,烧开水,烫熟玉米面,再和上麦麸。拎着小桶去喂猪,喂鸡,轻车熟路。
邻院儿的阿婶瞧见了,直夸“好懂事的小妮子”
一切收拾完,姐姐便坐在小院儿外面的一块大青石板上,不时的站起来向妈妈离开的方向张望着。
…………………………
赤脚医生为弟弟量了体温,39度2,敢紧打了退烧针,又给输了液,对妈妈说:“再要晚到几个时辰,我这可就不敢留喽。”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妈妈连声感激。
葡萄糖滴尽,体温恢复正常,妈妈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将近中午,大夫给开了药,妈妈记牢了赤脚医生的叮嘱,背着弟弟,高兴返家。
妈妈知道弟弟没事了,紧绷的弦子也终于放松了,这才注意周围的一切。山,更绿了。水,更清了。太阳也露出了笑脸。
走在乡间小路,倍感空气温润,清风拂面。
途中经过一小卖部,妈妈买了四块大饼干(老式的,两毛钱一块)。弟弟开心极了:“我要回家和姐姐一起吃”。
弟弟那稚气的童音又收获妈妈一大波怜爱。
日头已经老高,快到家了,妈妈额头已经见了汗珠。
姐姐站在大青石板上早就看到了妈妈和弟弟,一溜边光迎了上去,摸着弟弟额头,着急的问“弟,现在好点了么?”
弟弟洋溢着笑脸:“好了,姐姐,看,饼干”弟弟递出饼干给姐姐看。
姐姐拉着弟弟的手,哦了一声。转过头朝妈妈说:“妈,咋才回来啊。”眼里泪光闪烁,楚楚可怜。
妈妈这才意识到,姐姐虽比弟弟大,但也还只是个八岁的娃啊,却替妈妈分担了那么多。
妈妈抚摸着姐姐的头,安慰道:“都是妈妈不好,不该把你扔家,妈妈也是迫不得已,妈妈爱你哟,一会儿妈妈给你们做疙瘩汤吃好不好?”
姐姐满意的笑了。拉着弟弟,二人屁颠屁颠跑回了家。
这一年,姐姐八岁,弟弟六岁。
……………………………
命中注定的姐弟情缘,心心相连,难以割舍,剪不断的牵挂,随着时空的变迁,渐渐升华。
有一种关心叫不请自来,姐姐弟弟永远相互关怀;
有一种默契叫无可取代,姐姐弟弟心有灵犀一点通;
有一种思念叫永不疲惫,姐姐弟弟,温暖常在,真情永驻。
白云有蓝天的呵护,才显得更高远;
海鸥有大海的宽容,才显得更动人;
大树有土壤的帮衬,才显得更挺拔;
弟弟有姐姐的照顾,才显得更幸福。
春风柔顺,花吐芬芳,血浓于水,姐弟情深。
…………此文献给美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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