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围着你转

围着你转

甜蜜又单调的一个圈

王小龙以为温会雯至少会回复一个“滚蛋”或是“你是好人”之类的，没想到一觉睡醒手机上仍然是空白一片。更要命的是时间已经指向八点半。这破手机！王小龙狠狠地骂了一句，赶紧起床洗漱飞奔过去上班。

一路上人流并不多，王小龙心想，现在的人都挺悠闲的嘛，放完长假后，全是不用上班的？地铁也没什么人。王小龙越想越觉得不对，不应该吧，今天什么情况？掏出手机细看，原来明天才是正式上班，今天还是假期呢。我晕！王小龙哀叹一声，下了地铁。本来想直接回家的，又想着既然都出来了，就外面玩玩呗，回去也是一个人发呆。

出了地铁口，站了一会，王小龙才赶紧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前两天喝太多酒了吧”，王小龙想，现在后遗症来了。正好前面有个包子店，吃点包子稀粥安慰一下自己的五脏六腑吧。

“老板，要1笼包子，1碗白粥，再加个茶叶蛋”

“好嘞，您先坐着，马上来”

“老板你这包子不错，很新鲜啊”

“我这都是早晨新鲜包的，绝对不过夜”

“良心啊”王小龙给了个赞。

“现在放假还这么早起的年轻人不多了，我那儿子一放假就睡到12点，拉都拉不起来”

“凑巧，凑巧”王小龙说，心想我也是睡到12点的，只不过误会今天要上班而已。

老板看着王小龙能聊，干脆拿着两杯茶坐了下来。

“来，试试我老家的茶”

“哟，老板，您这是凤凰单枞啊”

“小伙子挺识货啊”

“嘿嘿嘿”，王小龙心想，还不是爱屋及乌，因为某人才会去了解这些嘛。

两个人正扯东扯西的时候，王小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要2笼包子”

“好的”，老板听到有生意上班，赶紧跑过去。

虽然背对着门口，王小龙也很明确这是温会雯。她不是回家相亲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买两份早餐？难道她。。王小龙满怀心事，埋头吃粥。温会雯也没看见他，买了包子就走了。王小龙赶紧起身，远远跟上。温会雯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拐了两个弯，就进了一个小区。王小龙也想跟着进去，被保安拦住了，只好转身离开。心里还是满怀疑惑，可是又不好发信息去问。周围逛了一圈，王小龙觉得没啥意思，就直接回家了。

又等了一天，温会雯还是没回复自己，王小龙觉得自己心死了。安慰自己说：无债一身轻，单身最自由。可是还是忍不住失眠了。

第二天是正式上班的日子了。王小龙打起精神，去到公司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王小龙心想：果然放假令人懈怠，工作使人快乐啊。一边站在露台等待同事过来开门，一边吃早餐，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照例是要开周会的，可是今天单飞翔不知道咋了，请了假。所以今天的会议改由马驰皓来主持。马驰皓难得抓到当大boss的机会，由9点讲到12点，听得大家昏昏欲睡。幸好马驰皓也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大boss，在12点30分就适可而止了。走出会议室发现其他同事都去吃饭了，这帮平时不太对付的“高管”也只好一起下去吃饭了。黎德宇和马驰皓走在前面，骆浩言、阳元思还有巫子明在中间，王小龙在后面拖着等温会雯。温会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王小龙也当作看不到。黎德宇和马驰皓不知道在聊什么，黎德宇忽然很激动地说了句：我那么辛苦，熬了那么多个通宵，让他给我加五百块工资都不行，小气鬼。马驰皓说：你小声点，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黎德宇可能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也没再说话。

吃完饭发现一群人在前台叽叽喳喳，王小龙也好奇地凑过去听。原来他们在商量晚上去哪里吃饭，最后确定了去吃拉面，王小龙说，带上我呗。华娅玟说：行啊，饭后逛街正好缺个提包的苦力。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下午过的很快，下了班大家在公司门口集合，往拉面馆走去。中午说去的人挺多，到了晚上实际去的也就几个，华娅玟和奚安安是最喜欢这种场合的，汪菁和奚安安向来是一起吃饭的，也跟着来了。王小龙没想到的是温会雯也在，赶紧有点尴尬。温会雯倒是没什么。

到了拉面馆下了单，几个人就闲聊起来。

“现在一个面都要二十多块钱了，生活困难啊”华娅玟说道。

“可不是，想加个工资就难”汪菁说。

“花钱如流水，存钱如抽丝”，奚安安接上了

“赚钱如抽丝，花钱如尿崩”，王小龙说。

“你好恶心”，温会雯说。

“是啊哈哈”，王小龙回答。

“上次我和老板提，加一千块工资，他都不愿意”，汪菁说。

“一千块？黎德宇想加五百块都不行，你还想一千块”，王小龙说。

“哪里来的消息？”，华娅玟问。

“黎德宇自己说的呗”，王小龙回答道“喏，你问温会雯，她也听到了”

“嗯，是的啊”，温会雯看了王小龙一眼说，把黎德宇的原话也说了一遍。

“这么小气的吗？看来我加工资没希望了”，汪菁道。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吧，来，干杯”，奚安安举起手上的茶杯。

“干杯”其他人说。

王小龙忽然注意到汪菁脖子上的唇印，就问：汪菁交新男朋友了？

汪菁说：是啊。

奚安安问：我怎么不知道？

汪菁说：刚交的嘛

奚安安问：做啥工作的？

汪菁说：当健身教练的。

王小龙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那么狂野啊。

众人笑成一团。

吃完饭各自回家。王小龙和温会雯依然是同一个方向。上了地铁，王小龙问：假期去哪里玩了？温会雯应：说了嘛，去相亲。王小龙问：感觉如何啊。温会雯说：还不错啊这个。王小龙顿时觉得憋气，没再说话。温会雯也没说，到了站说了句拜拜就下车了。

上班的日子很单调，时间也过的很快。转眼就到农历新年了。公司在附近的一个农庄组织了个年会。单飞翔先请杜天元说了说话，自己也说了点。大家就开吃。一时间觥筹交错，热气腾腾的。各部门经理上去给两个老板敬酒，顺便说两句好话。轮到黎德宇的时候，只听见他人对着单飞翔，嘴里却说“祝杜总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杜天元看着气氛不对，就说黎德宇你醉了，先回去吧。黎德宇说：我没醉，我没醉，祝杜总生意兴隆！旁边的人赶紧把黎德宇拉开了。杜天元对单飞翔说：老单，他喝多了，别放在心上，不要和年轻人一般见识。单飞翔脸一红说，没事没事，年轻人嘛。心里却想起了一些事情。

幸好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俞嘉年自告奋勇先送黎德宇回家，其他人继续happy。年会也在抽大奖的欢快气氛中结束了。回到公司，两个老板都醉了，一个人占据一个沙发，对着互爆隐私。大家只好当作听不到。幸好很快两个老板都睡着了，省却很多尴尬事。

年会过后，基本上也是放假的时间了。王小龙早早订好了回家的汽车票。家乡那边交通不便，一年也就回家两次，得趁着假期早点回去看望父母。其他的同事不是高铁就是汽车，大家都盼着早点回家了。后面的日子反而愈发缓慢起来，每天都好像在等待，等待一个归期。

放假前，所有人把自己的工位打扫干净。王小龙在打扫工位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张明信片，收件人是王小龙，却没有寄件人，笔迹也完全不认得。明信片上印着的图案是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海边，大海很平静，谁不知道，下面藏着多少波澜。明信片上只写着一个字：念。

终于到了放假的日子。王小龙拖着装满礼物的行李箱，踏上了回家的路。路边的树快速倒退，每一秒都离家更近一步。大概每个人都归心似箭吧，不知道温会雯现在在哪，是不是到家了呢？王小龙笑了笑，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

隔壁座位是一个年轻女子，闲聊之下发现竟然女子就住在王小龙高中死党的隔壁。世界真是小啊，这都能遇见，王小龙感叹道。可是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再也遇不见的人。

2

难离难舍

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

好象荒野

下了车，王小龙拉着行李箱往家里走。为了不让父母苦苦期望，每次他都不告知父母回家的具体日子。母亲每次知道他要回家，总是会在家门口张望半天，王小龙舍不得母亲劳累，所以总是含糊其辞，直接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忙碌，又是一年过去了，母亲的身影似乎又佝偻了一些。王小龙快步走上前去，叫了句：妈，我回来了。母亲转过头看到是王小龙，笑了笑说，你又是不提前打招呼的，好，回来就好。王小龙拉着母亲走进家中，问：我爸呢？母亲说，你爸他去收债啦，隔壁村何叔娶媳妇，对方说要10w的彩礼钱，何叔没有那么多钱，就跟我们先借了一点。你爸看着也大半年了，就去问问几时能还，大家都不容易。王小龙说：现在的女孩子都挺现实的，彩礼黄金办婚礼，一个都不能少。母亲发愁地说，哎，小龙，我们家这情况你也知道，不过爸妈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帮你把媳妇娶下来。王小龙说：别担心，我自己也存了点，够用的。何况现在对象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母亲说：小龙，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抓紧啊，爸妈可都盼着带孙子呢。王小龙连声答应是是是，心里想着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人愿意嫁给我这种loser。

两母子坐了一会，父亲也回来了。母亲去做饭，两父子聊了会，话题无非是工作如何，有没有女朋友，要抓紧之类的。王小龙连声答应，谈话在一片和谐中结束了。

吃年夜饭的时候，父亲问王小龙，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让我们见见？王小龙说，吹了。父亲问：怎么吹了呢？不是谈的好好的吗？王小龙说：别问了，爸，先吃饭。母亲接嘴上：是嫌弃我们家穷吧？哎，都怪我和你爸没本事。王小龙说：不是，谈的不好。父亲说：没事，做人往前看。王小龙嗯了一句，就把话题岔开了。父母也不好再问。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几天的假期一闪而过，在父亲“今年不带女朋友就不要回来了”和母亲“别听你爸瞎说”的叮嘱声中，王小龙踏上了归城的汽车。

回到租住的房子，王小龙去交了物业管理费，又给房东转了房租。房东发了句收到，新年快乐。下一句是过两个月房租到期后要升租200块，如果不打算继续租就要提前说，巴拉巴拉的。王小龙回了句OK，心里感觉一阵烦闷。出来社会也几年了，工资不见涨多少，房租倒是噌噌噌地涨。照这样下去，别说10w彩礼钱，5w都怕是拿不出。怕是要注孤生了吧，王小龙自嘲道。前一个女朋友倒是谈了2年，但是对方要求彩礼钱20w，外加要在这个城市有房子。王小龙哪里出的起，双方因为这个事情吵了很多次，吵不出个所以然，有一天王小龙下班发现前女友自己搬走了。王小龙想，行吧，祝你好运。双方就此断了联系。

年后上班的第一天，大家都很懒散，经过一个“漫长”的假期，可能大家的身心都需要重新适应一下上班的环境。有些比较远的同事还没来上班，所以办公室里面稀稀拉拉的。和平时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相比，安静得有点冷清。单飞翔过来给大家发了新年红包，王小龙也说了句新年快乐。各个经理倒是全部到齐了，单飞翔特别通知，管理层要回来开会，所以大家都不敢怠慢。

开会的时候，单飞翔总结了去年的各种情况，又大概说了下今年的任务。大家都没什么意义，反正老板这么说，就干呗。单飞翔又说，知道大家辛苦了，应该给大家加工资。特别是有些同事熬通宵，加个五百块也是很应该的，我也不是小气鬼。王小龙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紧，这话不就是黎德宇说的原话吗？怎么单飞翔会知道这个话？是之前吃饭那会那些人说出去的？是哪一个呢？王小龙心里盘算个不停，一时间想得心烦意乱，竟然也没听到黎德宇说的谢谢单总。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回到工位，王小龙给温会雯发了个信息：单总刚才说那个话，怎么感觉和黎德宇的原话一样？温会雯说：是啊，我也觉得。王小龙说：不会是你说的吧？温会雯说：神经病吗，要是我说的我现在还跟你聊？王小龙说：不好意思，我心里有点乱，这话是我在吃饭时候说的，会不会是饭局上有人泄露出去了。温会雯说：那也不一定吧，也许黎德宇和其他人也说过，你看上次黎德宇不是先和马驰皓说，你才听到的吗？王小龙说：嗯，也是，不一定是我们这些人。

本来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快下班的时候，温会雯发来一个信息说，今晚吃饭，麦当劳见。王小龙心想：咦，回心转意了？开心得当场要哼起小曲来。

好不容易盼到下班，王小龙飞奔到麦当劳，等来等去却没发现温会雯的身影。王小龙以为自己被耍了，生气了发了个信息说，你是不是耍我，我到了好久。温会雯说，不是，我怕同事们发现，所以兜了个圈，马上到。王小龙说：你是搞特工吗？温会雯说：别扯，等会当面说。

过了一会，温会雯到了，两人去到麦当劳的二楼。这个麦当劳有2层，因为1楼很大，所以2楼比较少人上去，很适合聊天。两人坐下来，一遍吃一边聊起来。

“怎么会忽然找我吃饭”

“有点事情憋在心里难受”

“啥事，你喜欢我了？”

“别扯，就是黎德宇那事”

“那事不是过了吗”

“我心里有个疑惑”

“啥，直说吧”

“就是我猜测是某个人说的，但是我不敢肯定”

“谁？”

“汪菁”

“汪菁？不太可能吧，她看起来很老实”

“你知道她和单飞翔的关系吗？”

“不就是老板和员工？”

“不是，单飞翔就是汪菁的男朋友”

“不会吧，她不是说她男朋友是健身教练嘛”

“她骗人的，怕被人发现”

“那你怎么知道的？”

“元旦那会，单飞翔说介绍他朋友给我认识，我就去他住那小区找他了，喏就是公司旁边那个金福小区。后来打斗地主的时候，我赢了几盘，那朋友就说你这个牌技不错，又看着单飞翔说，比你女朋友强多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咦，单总有新女朋友了？那个朋友就说，你也认识啊，那个汪菁啊，单飞翔一脸尴尬地说，不是不是，同事关系。那个朋友还取笑他吃完不抹嘴的”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汪菁做的啊”

“所以我说，我也只是怀疑”

“好吧”

直到此刻，王小龙都还不是不太愿意把那个一脸平静的汪菁和中年油腻的单飞翔联系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显是2个世界的人呐。不可能，应该还是别人，王小龙这么跟自己说。

“原来你今天找我就是说这事啊”

“不然呢？”

“没事了，先吃东西”

吃完麦当劳出来，王小龙说，那边巷子开了家糖水店，同事们都说好吃，我请你去吃？温会雯说：不啦，刚吃饱，我想逛街。王小龙说：好，我陪你去。

两个人走到商场逛了一圈。其实王小龙很少来这种商场，一方面是自己口袋里确实没几个钱，另外一方面是自己也不爱逛街。温会雯倒是兴致勃勃，一下问这个衣服适不适合，一下又问这个口红颜色好不好，买了一大堆东西，王小龙也当了一个晚上的“苦力”。逛完街，王小龙说：东西这么多，我帮你拎到楼下吧。温会雯说：就是不告诉你我住哪。王小龙尴尬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温会雯说：开玩笑啦，我自己拎就好了，又不是很重。王小龙说：那好吧。

经过温会雯的提醒，王小龙对汪菁多了个心眼。但是接下来汪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每天依然正常工作，休息时间和同事们闲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一场风波似乎就此平息，可是谁又知道，下一次风波何时出现呢？也许，就在明天！

3

如真

如假

如可分身饰演自己

经过“黎德宇事件”后，公司里面平静了许多。大家都开始减少公开的交谈，至于私底下说什么，那谁知道呢？平时吃完饭热闹的前台，变得冷冷清清。王小龙觉得挺不习惯的，但是也知道大家经过那次事件，人人自危。谁都害怕自己无意中说的话会忽然呈现在老板的办公桌上。

单飞翔看出公司氛围不对，又感觉有苦说不出。他和汪菁有一腿是事实，可是那是逢场作戏，更何况，可是对方主动接近我的！而汪菁根本就没有跟自己说过任何关于公司的事情啊。可是我作为总经理，总不能跟员工说，我是无辜的。谁也不会相信啊。人家宁愿去相信汪菁才是受害者。连杜天元都跑来说，小单，作为总经理，作风问题很重要，下半身的问题还是到公司外面解决吧。单飞翔气得暴跳如雷，心想，到底是谁在整我？自己仇家好像也不多啊，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忍着气吃下这只“死猫”。

传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人的记忆大概也不过七天。过了一两个星期，下属们看着老板没什么动静，觉得风声过去了，办公室里面又开始热闹起来。单飞翔其实一直没忘记这事，只不过排除来排除去，也没有确实的证据指向某人。

王小龙依然晚出早归，反正刚过完年，上半年是公司生意最淡的时候，留在公司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回家吃红薯。陆军觉得这样的工作挺没劲，提了辞职，王小龙爽快的批准了。鸟儿的翅膀硬了总是要飞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硬，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黎德宇经过上次的事件后，收敛了很多，也不再提什么加工资的事情了，一天到晚夹着尾巴做人，缩在自己的工位上，话都不说一句。和王小龙的合作也因为态度的转变，变得顺利起来。以前提出要一个设计，没个一周绝对出不来。现在基本上2天甚至1天半就可以交稿，质量也比以前好很多。王小龙看着工作顺利，心情也好起来。趁着这个热乎劲，和单飞翔提出重新招一个下属。单飞翔也二话不说，就让温会雯放出招聘信息。温会雯有时候偷懒，就让王小龙自己登录账号去看简历。王小龙反正没啥事做，干脆自己亲自上阵，找简历、打电话约人、面试一把抓。但是努力归努力，好像缺了点运气，找了一段时间都没找到。王小龙觉得有点沮丧，和温会雯吐槽了几次，温会雯也表示没办法，老板也给我压力，就是没人来应聘啊。

有一天，王小龙发现招聘的近期搜索记录里面，除了招聘推广人员外，还在搜索设计师和咨询师等几个职位。王小龙挺好奇地问温会雯，不是已经有黎德宇了吗，难道想找个人代替他吗？温会雯回答说，你别多想，都是人才储备。王小龙想想也是，不然也没必要搜索咨询师那些职位了。

很快又是清明假期。王小龙本想回家一趟。父母说才刚出去两个月，别来回跑了。王小龙知道父母是心疼车费，也不坚持，给二老寄了一千块当作过节费，自己就在宿舍宅一宅呗。可是又挺无聊的，给朋友们群发信息，可是朋友们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没什么回音。反而是自己觉得最不可能回复的温会雯，答应了他的邀请，晚上一起吃饭。

王小龙看到信息开心地差点跳起来，随便扯了个衣服穿上就打算出门，走到门口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太不正式了。回来折腾了半天，换了三五套衣服，又搞好发型，才重新出门。去到约好的地方，温会雯也刚到，两个人就一边走一边聊着。

节假日的路上人总是比往常多。路边的灯早亮了，配上路边商店里明亮的橱窗，颇有灯红酒绿的感觉。王小龙转头看向温会雯的侧脸，温会雯发现了他在盯着自己看，就问，我脸上有东西吗？不应该吧，我出门前化了妆的。王小龙说，不是，我觉得你侧脸挺好看的。温会雯说：你倒是挺直白的。王小龙笑了笑说：再直白都没机会的。温会雯心想你怕不是傻子吧，我接受你的邀请还不是给你机会？其实王小龙也不是傻子，只不过两个人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王小龙也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了而已。走近点，又怕对方生气。离开嘛，又舍不下。

温会雯看着王小龙没继续说话，就开口说：我有告诉过你，我是哪里人吧？

“有啊，你家乡的凤凰单枞很好喝”

“原来你也喝茶”

“懂一点吧”，王小龙忽然想起在早餐店喝过的茶，不禁开口问：你知道“谭记早餐店”吧

“知道啊，就在金福小区门口嘛，咦，你去过那里？”

“是的，上次刚好经过那里”

“那个老板是我老乡，所以有时候我去帮衬他”

“我上次遇见你在那里买早餐”

“你干嘛不叫我”

“我不太好意思”

“好吧。上次单飞翔不是叫我过去他那里，给我介绍他朋友嘛，我就楼下顺便买早餐上去”温会雯忽然想起“天哪，你不会以为我和单飞翔有关系吧？”

“那时候真的以为有”

“你想太多了，我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我现在知道了”

温会雯接着说：你知道我是哪里人了，应该知道我们那边的风俗吧？

王小龙说：我还真不知道是哪个风俗。

温会雯就说：简单来说，就是我们那边女的一般都会嫁给本地的男的，我父母也是这么期望的。之前我不是谈过一个男朋友嘛，我爸妈反对得很，后面撑不下去，就散了

王小龙说：嗯，我也明白，我之前那个女朋友也没撑下去，不过是因为我穷，拿不出彩礼钱。

温会雯说：其实穷没什么的，可以一起奋斗。

王小龙说：现在社会很现实啦，你看，我自己是个屌丝，家里也很普通，又没房子又没车子，有几个女的愿意陪着我这种人一起奋斗。

温会雯说：我呗。

王小龙说：别取笑我啦。

温会雯说：我说真的。其实我一直都很纠结，我觉得你挺好的，但是父母给我的压力很大，所以我上次你发短信给我，我没有回复你。父母给我介绍本地的那些男的，希望我快点相亲成功，他们就可以了却心事。可是你知道吗？我看那些人都觉得很恶心，不是油腻就是猥琐，有些还没谈就说以后要生两个男孩才行，又说要不试试先生了一个才结婚，要不就是见面两次就开始动手动脚，我都快恶心死了。

王小龙说：可能人家家里有大把财产可以继承嘛。

温会雯说：再多财产我也不想要啊，太恶心了这种人。

王小龙说：我也觉得恶心，不过人家有钱有恶心别人的资本咯。

温会雯说：该说我都说啦。

王小龙说：你意思是接受我吗？

温会雯笑着说：呆子。

王小龙说：那你父母那边反对，你会很不开心吧。

温会雯说：我不理那么多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只想过好当下。

王小龙握住温会雯的手说：我们不只是有当下，我相信还有未来。

温会雯说：嗯，好的。

两个人挽着手走出餐厅的时候，王小龙仍然感觉不太真实，和刚入职那会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可是手掌中传来另外一个人的温度，时刻在说明，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温会雯看着王小龙呆头鹅的样子问道：你在想什么。王小龙说，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温会雯说：对啊，你在做梦呢呆子，快醒醒啦。王小龙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说，不，这不是做梦，我好痛。

街边的唱片店放着《约定》，温会雯跟着唱了起来。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王小龙静静地听着，走着。脚下的石板路，映出两个人的身影。霓虹灯忽明忽暗的，还有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多希望路途漫长遥远，天色永远不明。

4

若你喜欢怪人

其实我很美

汪菁终于还是离职了。

这天，吃完饭，一帮人在前台闲聊。聊天的话题自然是家长里短，对公司的话题是一概不谈。这个时候，汪菁接了一个电话，就拿着东西匆匆出去，把手机遗漏在前台。手机收到一条信息，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周围几个人都看到了发件人和内容。过了一会，汪菁回来找手机，然后又匆匆出去了，没发现大家脸色都不对了。

接下来汪菁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假期满后的周一，王小龙发现汪菁的工位空了。

一切都那么忽然，可是一切都那么地不忽然。看到那条信息的人，都在装傻，只有不明真相的人在问：咦，为什么汪菁忽然离职了，不是做的好好的吗？关于这一切，上司骆浩言只回答一句话：私人原因，不便奉告！公司自然不会给出任何正式的理由，于是汪菁就像一阵风一样，来过，又离开，很快，众人就遗忘了这一切。

五一过后，还是没招到合适的下属。在王小龙感到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王小龙觉得还不错而对方也愿意过来的女孩子。王小龙二话不说，赶紧招进来先用着。光杆司令不好当啊，王小龙好像忽然能体会黎德宇的难处了。想起黎德宇，最近他愈发沉默了，连杜天元过来公司他都爱理不理的。王小龙心想，哎，搞成这样，估计他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吧？可是看黎德宇的意思，好像又没有要走人的样子。

新来的女孩子叫华晨璐，本地人，本地上的大学。工作经历非常简单，毕业后在一个公司做了三年推广，刚离职。离职原因也非常简单，公司要搬到比较远的地方，上班不方便。工资要求也很简单，3K就行，实在不行2K5也可以。王小龙觉得自己好像捡到宝一样，把这唯一的下属着力培养，华晨璐做事情也挺卖力的，王小龙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王小龙和温会雯说，这女孩子真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温会雯说：是啊，你不要欺负人家小妹妹。王小龙说：我很专一的，不用担心我。温会雯说：我先听着哦。王小龙说：你吃醋啦？温会雯说：才不是。王小龙哈哈一笑。

下属听话给力，工作顺利，又交了新女朋友，王小龙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的小巅峰，走路也自带BGM的，每次经过前台都带着一阵风。奚安安看着王小龙由“中年阿叔”变回“得志青年”，不禁感叹感情才是最滋润人的，又不禁哀叹自己怎么没有这种运气，吃饭的时候经常控诉王小龙和温会雯开始重色轻友。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华娅玟说：单身多好，你看我，一年到晚到处旅游，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住 。我前男友想管我，被我一脚踢飞了。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大家都知道华娅玟爱旅游，没想到为了旅游连男朋友都甩了。奚安安说：我跟你不一样啊，我可想着快点结婚生娃呢，小朋友多可爱啊。华娅玟说：别提了，我看到小孩就怕，我哥那个小孩闹得很，我看了都怕，看来我这辈子是不会生娃了。奚安安说：不，我觉得至少要生3个才够。华娅玟说：得了吧，一个都能累死你。奚安安说：怎么会累，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家庭主妇，天天在家里带娃。华娅玟说：你就不怕你老公甩了你。奚安安说，我可不怕，我这么美。大家都做出呕吐状。奚安安看着华晨璐问：小璐，你呢？华晨璐回答道：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啊，我现在住家里，吃家里，早晨上班，晚上回家吃完饭就看电视，也觉得挺好啊。华娅玟说：你看你这生活和老年人一样。王小龙说：老年人也没啥不好啊，简简单单的，我也喜欢简简单单的。华晨璐听到这个话脸上红晕一闪而过，只是大家都没注意到。

奚安安又说：你们知不知道，前几天马驰皓和骆浩言在会议室吵架的事情？大家都很好奇地说：他们吵架？为什么吵架？我们没听到。会议室就在前台的后面，所以奚安安经常会爆出一些大新闻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只不过这两个人一直都挺和谐的，大家觉得挺突然的。奚安安接着说：我听到一些没听到一些，好像是骆浩言觉得马驰皓胡乱给客户一些承诺，后面骆浩言部门干活很辛苦，有一个单还被客户直接投诉到单总那里去了，搞得整个部门绩效奖金都没了。骆浩言气不过，就找马驰皓说，不能这样做事，让后面实际干活的部门背锅。马驰皓不知道说了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后面骆浩言怒气冲冲地从会议室出来了。王小龙问：那后来呢？奚安安说：后来好像单飞翔把两人拉到会议室里说了一番，然后再怎样我就清楚咯。华娅玟说：骆浩言这人脾气一向都挺好地，能把他逼到这份上也不容易。温会雯说：是啊，那个马驰皓经常在客户前面胡乱承诺，之前我也听到过他和客户说这个单成功率很大啊，一定可以成功地，如何如何。奚安安说：销售都是这样啦，双唇似铁轨，满嘴跑火车。把大家笑个半死。

王小龙以为这事只是个小八卦，没想到的是周一开管理层会议的时候，马驰皓和骆浩言又在会议上吵了起来。骆浩言说：销售部门不能再这样胡乱给客户承诺了。上次那个姓吴的客户，明明成绩很差，你就说可以给他申请TOP50的学校，这个怎么操作？马驰皓说：怎么操作那是你们文书部门的事，我只管下单，做不出菜是厨师的问题。骆浩言生气地说：那你也不能胡乱下单。他那个成绩，别说TOP50的，就是TOP100的，也还要看点运气。马驰皓毫不在意，接着说：申请不成功大不了给他退钱呢，多大点事。骆浩言说：你就一句退钱，我们文书部要花多少力气去做你知道吗？马驰皓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销售压力。把骆浩言气得当初要掀桌子了。只是碍于单飞翔在场，不好发作，忍着气对单飞翔说：单总，这个事情究竟怎么解决？上次那个客户，我已经不跟他计较了。这次又搞一个这样的客户来，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单飞翔说：马驰皓，你有什么说法？马驰皓说：单总，你也知道，上半年是我们的淡季，但是销售的任务可是没有降低的。市场和网络部门也没给几个目标客户，我好不容易自己拉到一个意向客户。王小龙一听，这话听着，是把锅直接甩到我这边来了啊。刚想回应一番，阳元思说：马驰皓，你这话就不对吧，上个月市场部举办了4个活动，平均每个活动有深入了解意向的客户有4.5个，共18个，你怎么说没有几个？王小龙说：我这边上个月的深度意向客户也有11个，都有数据为证。马驰皓没想好这两个人这么较真，连具体数据都记在心里，一时间闹了个脸红耳赤。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圆场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阳元思哼了一句，不再说话。

各人的表现，单飞翔都看在眼里，说到：大家都有自己的压力，这个我懂。我作为总经理，也有身为总经理的压力。我说下处理结果吧，小温你记一下。这个事情的错在马驰皓，扣除你上个月的绩效奖金，这个月的看具体表现再定。骆浩言，那个客户就给他申请TOP100的，他满意就满意，不满意就给他退费，我们公司那么多客户，不要为了一个不好的客户浪费时间。阳元思和王小龙，你们两个上个月的表现都不错，各增发奖金1000元，作为奖励。这个是最终的处理结果。

马驰皓不敢争辩，其他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王小龙没想到这个油腻老板竟然有这种决断力，心想能坐上总经理位置的确实有两把刷子，自己心里一直觉得他只是个油腻又猥琐的中年，看来他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啊。有些方面还是要多学习学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