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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野草般,独自狂野生长

我如野草般,独自狂野生长

作者: 白鹭姑娘 | 来源:发表于2022-07-14 11:56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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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一个人走在路上,选择一座城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

又或许,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已被定格。

01

周六,去参加了省考。

本来不打算去了,但报名费也交了,不去觉得浪费,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每年大大小小的考试都一样,附近的酒店宾馆都会爆满,所以准考证一出的时候,我就提前在网上把酒店给订了。

这些年,我活生生地成为了小丑。被命运一次次地嘲弄,我甚至都没想明白,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住进酒店,一样的孤独感,一样的无力感,似乎走不进编制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我人生里的既定事实。

可我骨子里偏偏不相信,我的人生连这样小小的一个梦想都无法实现,想认输,但又不甘。

我的背后,我的原生家庭、我的家人已经等不起,他们早就在我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了,还有我日益增长的年龄已经成为横亘在我心头的大山。

想想也惭愧,从奶奶神志清醒考到她已垂暮,我都没能走入自己心仪的岗位,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出来挣钱以后,才明白他们是多么的需要我,我们永远也不能脱离原生家庭去生长。

我想每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都会是努力和善良的。

想到几年前的自己,真正的为了编制而把周边的省份走过,可一次次地失望而归,我从小脆弱不堪的心冥冥之中早就选择认命。

25岁以后,我突然清醒了。

从前懵懵懂懂,连婚姻的道理都没搞懂,就奋不顾身想飞蛾扑火。

事实上,原生家庭缺爱的人,心理上多少都会有点问题,自卑、敏感将会伴随我终身。

02

几年前,我参加完高考,对父亲说想去城里打工帮他分担家务。

他起初是拒绝,后来给了我两百元的生活费让我和同伴去了县城。

我们那座小县城,真的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凌晨三四点的烧烤店,琳琅满目的服装店,灯红酒绿的聚光灯下,很多美好的东西总会让我流连忘返。

在某一天午后,高中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查询高考成绩,当时我还在烧烤摊烤着烧烤。

班主任高兴地在电话里说:“按你平时的成绩,这次题目也简单,上二本应该能行的。”

可结果却让我欲哭无泪,那年二本线455分,我才考了429分,挂断电话后的第一想法是去复读,可补习的费用成为了我最大的障碍。

我的父亲实在是太辛苦了,能把我供到高中毕业,已经是他的极限,再来一年,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成绩,但又没条件去复读。

高考落榜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了,人生很多事,只有一次选择,对于贫穷的我来说,我只能珍惜这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永远无法弥补。

当时年纪小,未能真正地感受到高考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想到失联多年的妈妈,希望她能在我复读的路上助我一臂之力,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没管过我,可希望有多大,同样失望也会有多大。

她告诉我的原话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在电话里大骂父亲没有本事,供一个孩子都供不起,不配做男人,我深知父亲的辛苦,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挂断电话。

在母亲那里非但没有得到半分的怜悯,反而不讨好,我只能断了补习的念头。

03

填志愿的日子到了,我还在打工挣学费。

我想只要我自己能挣钱了,就可以让父亲不那么辛苦,我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回报他了。

填志愿的书被我压在了枕头下,每晚睡前会翻看翻看,我把填志愿当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也以为是一件走流程的事。

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指点迷津的人,我人生的每一步路,似是懵懵懂懂在与命运抗争,又如野草般狂野生长。

当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了,打开通知书看到临沧师专的时候,没有高兴也没有失望,我只关心学费。

看到学费不贵的时候,我心里常舒了一口气,毕竟那笔钱父亲应该可以帮我交上。自己打工挣的钱就用来买车票和去学校里的生活费。

去到大学后,我到处打听升本科的事,知道有自考,我就想去读。

我当时不知道,以为全日制和成人教育没有区别,所以我没有选择专升本,因为专升本还得去读两年,我觉得父亲很辛苦,供不起我了。

自考的费用是680元,我在电话里和父亲说了这个事,他很快就把钱给我打了过来。

当时外婆家这边的舅妈和我联系,有一次她对我说可以找我姨妈家的孩子问问这些专业的事,她可能会懂一些。

我顺着舅妈给的号码,打通了姨妈家女儿的电话。

虽然我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但从小到大我没和他们相处过,我们早就生疏到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我和表姐说了自己的情况,表姐果断地对我说:“你现在退学吧,从这所专科学校退回去,回老家县城重新补习。”

我难受地对她说:“我爸很辛苦,估计没有那么多钱给我复读。”

表姐对我说了让我一辈子难以忘怀的话:“你要记住,他是你的父亲,他就有义务供你读书,没钱他会想办法,就算他死了也和你没关系。”

对我来说,让我去逼一个朝夕相处的父亲,仿佛就是拿刀在割我的心。

我没听表姐的话,硬着头皮报了自考。

04

再一次联系这个表姐的时候,已经是自考选专业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她,她没回我,到三天后才发短信给我,问我有什么事。

我心里有怨气,便回了一句:“我始终是你姨不要的孩子,所以我的事你们也不上心。”

这句话激怒了她,她立马说道:“别把别人都当成圣人,谁都不欠你。”

就这样,和这个表姐再无交集。

我和他们本就互不相识,只是我以为她会看在我妈的面子上,给我一些建议,可最终却得来这样一个下场,我懂了并不是所有的血缘关系都值得去珍惜。

我不想再求人,也早已习惯了身后无人的困顿感,我始终觉得努力的人是会有好报的。

我报了自考的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算是接近了师范类,当时很多同学都报了汉语言文学专业,老师说那个专业好就业,可我偏不听。

人生最可笑地大概就是众人都在为生存而高瞻远瞩,似乎只有我自己自诩清高,独自去坚守自己想要坚持的。

自考的那几年,我真的很拼。

天刚亮就起床去背书,为了不打扰舍友睡觉,我经常不开灯,在黑暗里洗脸,洗脸水都是头一天晚上打好的,连衣服裤子都是提前穿好,害怕动静太大影响下铺。

我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专科毕业的时候,我就拿到了本科毕业证。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过程有多心酸。

仅仅只是一纸毕业证,对我来说却走了很远的路。

有一次,隔壁宿舍的同学来我们宿舍串门,她对我说,她出了6800,读两年也拿到了自考本科毕业证,考试的时候老师直接给答案。

我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我千方百计才得到的人生,别人轻而易举地就得到。

原生家庭的种种差异,是会摧毁一个人的。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此刻是多么地讽刺,我仿佛看到了那些年倔强而瘦弱的我,独自走在风中的样子,功成名就这个词我等了很多年。

毕业之后的几年,大家都知道了。只要哪里一有合适的岗位,尤其是教师岗位,我就背起书包走了。

我在乡政府当临时工,工资1500,可我那好面子的父亲却和别人说我是正式工,经常就和别人吹嘘我在政府上班,还让我一直在里面,这样以后就可以转正。

其实他不知道的事太多了,我太讨厌他望女成凤的压迫感,无数次总把我压的喘不过气。

05

毕业才一年多,我就得了重病。

因为没钱治疗,心态也崩了。躺在医院的病床前,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尤其当医生让我叫家人签字时,我只能说我没家人。

明明有男朋友,却各自一方;明明有家人,却孤身一人。

很多女孩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生病了,有家人的陪伴和关心,而我似乎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静静地待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世界。

其实,我真的不是怨妇心态,在这丑陋不堪的世间,我只想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为我的父亲和奶奶撑起一片天。

只是,这个平淡无奇的梦想却成为了我遥不可及的明天。

从小到大,亲戚朋友不待见我,在学校里因为长得丑和黑,遭同学排挤,我渴望靠知识改变命运,但又无情地被命运提着耍。

父亲这边的亲戚,没有一个读过大学的人,我是第一个,所以成为了他们的骄傲,而我从小所受到,我所接收到的思想就是“报恩”。

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我就必须比别人更懂事,我是女孩子,我就必须照顾家里,我不能离开家去城里读书,因为周末还要给爸爸洗衣服。

从读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成为了照顾父亲的孩子,每当想到那些心酸的瞬间,我常常泣不成声。

因为家里穷,我极度自卑、敏感。

谈恋爱只敢找和自己一样家庭不好的人,都不在意对方是否对我好。

上大学的时候,不敢每天都在宿舍睡觉,因为自己没有资本,别人在睡觉,我就在图书馆看书,节假日别人出去聚会,我就去外面发传单。

再用发传单得来的钱,给爸爸和奶奶买新衣服孝敬他们。

我的世界里没有了我自己,工作以后想去旅游,都要想尽办法带上父亲。

06

2019年,我在西畴县参加完志愿者招聘考试后,从西畴坐车回家的路上,我就看到了资格复审名单。

很遗憾,还是没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交代,因为这次来西畴,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手术费还欠六千元。

来的路费是奶奶用她的养老金给我的。

我是怀揣着家人对我的渴望走进考场的,可我却要让他们失望了。

我想结束自己,走在街头、走近车流,想要这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短暂的二十四年划上句号。

伴随着车辆鸣笛的声音,我仿佛被拉回了现实。

我还是回到了家,回到了奶奶身边。

那天下午,父亲下班回来就急切地问我考得怎么样,我回答他失败了。

他也随之叹了一声气,对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用,隔壁老李家的女儿读的教师专业,已经考上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听不下去了,收拾行李,踏上了昆明的列车,这一出门到现在,就是四年,我没有再换过工作。

起初做销售,我也尝尽了很多心酸。

经常开会到凌晨,全年无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只有上班,疫情爆发的时候,为了避免被裁员,努力地工作,被老板的父亲恶语相向了半年我都忍了。

打工者的悲哀,永远是卑微。

因为工作认真,也谈成了几单业务,我才被注意到,也得到了老板父亲的尊重。

在2019年夏天,我终于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解决了温饱。

我首先给奶奶买了一张新的大床,这样她的腰就不那么疼了,然后又买了家具放在了客厅里,虽然客厅里没有装修过,但有了几样家具,还不至于太寒酸。

后来我又买了一个菜橱,从拿快递的地方到我家有五百米左右,我瘦小的身躯根本抬不起来,我最后委托一个路过的叔叔帮我放在了我的肩上。

一块块地组装,再慢慢地抬进厨房。

既然考不上,那就打工吧。

虽然辛苦,但能够为家人付出,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艰辛的日子,我就每隔几天就为家里添点东西,也总算在2022年春天的时候,把父亲的草席床给换成了席梦思床。

接下来,我只剩装修老家的房子了。

07

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为我之前萌生过轻生的想法感到惭愧,是我自己太过重情义。

我为了情义二字,所吃过的亏早已数不胜数。

小时候,总听奶奶对我说,让我对表弟好点,以后结婚的时候才有人送亲。

我不懂。

但现在我懂了,我娘家没有任何助力,只要想着回老家来发展,表亲是唯一可以仰仗的。

27了,奶奶盼我结婚已经很多年了。到现在她已经说倦了,守着对生命的最后一丝眷恋,她的身体瘦得如枯木,已了无生机。

见一面就少一面的日子,如履簿冰,害怕自己犹豫或忙碌的那一天,就错过了人间最后一面。

前几天去电影院看了《人生大事》,这部票房艳压群芳的电影,果然给了我心底最强的震撼。

人生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其实,影片里就是两件事:生离和死别。我想除了这两件事,其他的都微不足道。

三哥因为收养小文,而与她产生了浓厚的感情,面对小文亲生母亲找上门,他也只能选择妥协。

小文外婆的去世,与外婆相依为命的小文久久不能释怀,她只是一个孩子,也是我们所有普通人的另一面。

所以,我对考编的执念不再那么深。

我担心有生之年,我没能尽全力孝敬奶奶以后我会遗憾,努力工作和生活,已是对命运无力的认命。

我这个年纪,不上不下。

当考编的梦想还未完成时,就已经被其他事挤满了,一抽身就觉得浑身酸疼和不适。

真的有一种年龄的焦虑感,过了25岁以后,人生的列车仿佛是以加速前进的状态在前行,一年又一年,弹指一挥间。

这几天网上流传的“小镇做题家”,大家看了吗?明星都在为体制内而努力,而我又为什么要早早选择放弃。

我身边的人,有一半都在体制内。而且他们的家境条件都比我好太多,当然他们有雄厚的家底作为支撑去培训、考试,有的在邻县安稳了,有的在新疆西藏入编。

他们都为了编制而不遗余力,为什么入编,大家都应该知道,我就不一一道明了。

也不必指责我如此执念,如果能站在我的角度,大概就会明白,最为一个孤勇者的无奈。

养家,扛起一个家的重担,考编,是为了一个人的梦想,我在路上,我是追光者,也是孤勇者。

无论站在人生何种阶段,努力向上是我不变的执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努力过而被淘汰,才能认命,没努力过的人生我不会认怂。

-END-

我是白鹭,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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