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七南的姐姐,今天是她进精神病院的第五个月,我坐在办公室里,再次收到了她从精神病院寄来的信。爸妈送她进去的时候与医生交谈了许多次,倘若她要写东西画画,一定要在她做完这些事之后将东西寄到我的办公室,这是她寄来的第三封信。
“姐姐,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蜘蛛了,可是我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居然将一只大蜘蛛放在我的床头,那天清晨我从梦里醒过来,看到枕头边上卧着一只巴掌大的蜘蛛,真的,不骗你,有巴掌那么大,我瞬间清醒了过来,吓得哭了,房间里的其他人看到后都在取笑我,那个时候我好想回家啊姐姐,可是你们都不来接我,我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切。”
“我问他们是谁放的蜘蛛,他们说是那些穿白衣服的天使放的,那明明就不是天使啊,那是魔鬼,他们都当我傻,其实我才不傻,我根本没有病,当我跟他们解释的时候他们笑着说‘每一个精神病都说自己没病’,我顿时为他们感到悲哀,我觉得跟他们解释多了完全是白费口舌,只有姐姐你知道我没有病对吧?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侦查,这些傻子啊,真令人可笑。”
“当我听到是那些魔鬼将蜘蛛放在这里的时候我气急了,我想去跟他们理论,可是我又想到他们根本无法与我们沟通,于是就此作罢。我以为那只蜘蛛会自己爬到其他地方去的,但是姐姐你知道吗?那只蜘蛛在我床上待了一个星期!它不吃不喝,动也不动,毛茸茸的,我根本无法安睡,连床都不敢接近,可是我只有那一张床是自己的,其他人都不肯跟我睡,她们说我是个神经病,说我老是跟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说话,还说我要是跟她们睡了,那个跟我一样的人也要一起睡,一张床根本挤不下三个人。我好失望啊姐姐,她们都是神经病,明明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话...我好难过,第一个晚上我躺在地板上睡的,可是好冷啊。第二天那只蜘蛛还是在那里,我不想跟那些魔鬼说话,我每天晚上都躺在地板上,可我觉得那蜘蛛会在晚上的时候爬到地板上来待在我身边,我整夜不得安宁,无法入睡。”
“那天晚上我躺在地板上,寒冷侵袭着我,我感到彻骨的冷,仿佛全身被人灌注了一桶桶冰水,那水顺着血液蚀入了我的骨头,在骨髓的最深处蜗居,我实在受不了了,爬到了床上,躺在另一头,缩成一团,尽量不去想蜘蛛的事情,直到天明才睡去。”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份痛苦呢?我不想当侦探了,这个病院一点问题也没有,姐姐,你们来接我回去好不好?”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那只蜘蛛已经不见了,但我再也不敢碰那只枕头,唯恐什么时候会窜出一只蜘蛛来。不过姐姐,我现在不是很害怕蜘蛛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有比蜘蛛更恐怖的东西,我怕听到电话铃响,怕听到敲门的声音,我总觉得有人在敲门,姐姐,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又在敲门好不好?”
“姐姐,我感到很难过。我在这里没有朋友,而我所侦查出来的关于医院的秘密也不能跟别人说,我内心想要诉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它似乎要将我吞噬,我实在不堪忍受,才选择在月明的凌晨写这封信给你。姐姐,你看到信后会来看我吗?”
每封信的末尾都画了一只没有翅膀的小鸟,那小鸟瘦骨嶙峋,零星的几根羽毛覆盖着乌黑的肉身,看起来像失去了生命力。
我想起七南被送进医院那天,她抱着我的胳膊说不想离开我,在医生讲她强行带进医院的那刻,她歇斯底里地对着天空喊叫,说她没有病,那声音响彻天际,如今回想起来余音似乎仍在耳边回荡。
离开我们的那刻,她忘记了自己的光荣使命——当卧底,潜伏于医院中,侦查出关于医院最黑暗的秘密。只有如此说,她才相信我们没有抛弃她,而她仍旧是那个夏日午后与我坐在凉席上吃西瓜的天真女孩。
我很爱她,可是她疯了。
她患有精神分裂,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连体孪生妹妹,甚至将她扼杀在某个深夜。
她死于砒霜中毒,七南活了下来,终于霸占了大家的爱。
我抬头看着这个高楼耸立的城市,铃声在此时响起,我猜我的员工穿着白大褂背靠着墙正往我的办公室走来,他们将带我去进行一次会餐,然后吃甜点。
我端坐在旋转椅上,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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