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过父亲节,我没有回去。听妹妹说弟弟领着父亲吃了一顿大餐,我心里真高兴,替父亲高兴,替弟弟有这样的孝心高兴。
我的父亲是个木纳老实的人。平常不善言辞,不会周旋事。虽然在外面干了几十年工作,办事说话也没有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实诚,耿直。因为这样的脾气和个性在单位也吃不开,在家族里也没有人看得起他,为此,母亲嫌弃他一辈子。
可是,就是这样的父亲,每天披星戴月供养着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在我们兄妹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在县城上班,县城离家有三十多里,父亲早上早早起来自己做自己的饭;通常是煮点面汤然后泡点硬馍,就着咸菜吃。骑一辆破飞鸽牌自行车往返。不忙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来家,忙的时候几天才回家一次。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总是有父亲早上做饭的声音,晚上回来时的风尘仆仆。在那个经济不发达的八十年代,父亲一月几十块钱的工资供应着我们一家五口人。
记得最深的一次是父亲拉煤。那个时候没有其他车,人力车就是农村的主要交通工具。父亲拉煤到县城,一个人从早上去到下午来,累得半死,但是令我们想不到的是父亲竟然给我们买了一只烧鸡。我们兄妹三人高兴坏了,一会就把鸡肉吃个差不多了,这时我们才想起父亲和母亲还没吃呢!父亲和母亲只是咧着嘴笑,他们说我们仨太馋了。他们舍不得吃。这是我童年吃肉最香也是最难忘的一次。
父亲是勤劳的。每逢农忙攒假回家收割播种。有时忙了一天晚上还得回去工作,总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匆匆忙忙的。
父亲不重男轻女,这是我和妹妹的荣幸。他自始自终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只要对我们学习有用他是不辞劳苦,舍得花钱。父亲在我和妹妹穿戴上,不像母亲那么仔细,他舍得花钱,记得我上学一年级时,父亲给我和妹妹买了一双红皮鞋很漂亮,惹得同学们和我们的邻居都羡慕不已。有一次下大雨,学校里面全是泥泞,我正发愁如何回家,只见教室门口谁叫了我一声,我抬头一看是父亲披着雨衣,拿着个塑料布让我披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把我放在他高高的背上扛着我走了。我那时很害羞,觉得父亲这样做在同学中很丢人,多年过去了,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父爱啊!
有时候觉得父亲像一头老牛。农村种地都是靠力气的,在那个年代更是。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有牲口,而我们家一直靠父亲。他每次装麦或者稻子都把车刹得四四方方,瓷瓷实实,看上去比人家都牲口拉的都多。刹好车父亲便开始驾辕,我和妹妹还有母亲跟在车后面推车。每次推着推着便赶不上父亲,那时候觉得父亲驾车挺省力的,我们都跟不上。这时母亲便开始骂我们不知道推车,不知道父亲驾车有多使劲。
因为父亲被爷奶瞧不起,所以母亲也跟着受累。爷爷奶奶动不动就来我家找事,特别是奶奶,总是骂我们家人,还要东西和钱。那个时候还小,不知道爷爷奶奶为啥总爱来我家找事,叔叔和姑姑都已成家,他们为啥不去找叔叔婶婶的事。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到母亲哭哭啼啼拉着父亲的手:你得给我做主啊!你一家都欺负我还打我,你得去找他们!父亲在一旁阴沉着脸,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安慰母亲,就一直在那坐着。父亲的喜怒哀乐不喜欢表达,总是把话埋在心底。但是,每次我拿家奖状父亲从不喜欢表达的脸上却乐开了花,他咧着嘴笑得很甜。我最想看父亲这个样子,所以我一直努力学习。
父亲脾气不好,我们三个也经常挨打。而大多数挨打都是因为弟弟淘气我是附带被打的。而我打的最狠的一次是因为偷洋姜。那是我上小学四年级的秋假,农忙过后还没开学,坟地里的棠梨也摘了,地里的蚂蚱也逮了,村里有几户的洋姜还没有人刨。我们几个用手和棍在草垛的遮掩下开始偷刨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走来了:娘了个x谁家的孬孙偷俺洋姜哩?我们几个听见赶紧四处窜了,那天父亲正好在家,他听说我参加偷洋姜了,就呵斥我!我一直为自己辩解没有偷,其实是还没偷着就被发现了。父亲见我狡辩狠狠地用木棍打了我的背,疼的我火辣辣的,我的眼泪流了出来。父亲边抽我边问:还偷人家东西不偷了?我哭着说不偷了,再也不敢了!父亲暴怒时涨红了脸,他的额头青筋呈现,脸扭曲要变型了。父亲停下打我的棍,叹了一口气,说白养我们了,不缺吃穿的人还会偷别人东西。经历这事以后,我再也不和小伙伴们去别人地里了!尽管只是好奇,但是行为不好,好奇害死猫啊!
父亲走过了大半辈子了,我们兄妹三个早已成家立业了。弟弟小时候最惹父亲生气,但是现在他长大了以前的臭毛病早改好了。父亲早已退休,他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倔,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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