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中秋

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4期“月”专题活动。

长假第一天是中秋节，晚上应该是满月。虽不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却离开故乡近二十年，自毕业参加工作后，每个中秋之夜，我都躲在屋里，从不敢看夜空的满月。

从外出求学算起，已在外度过二十多个中秋。学校那会儿，人多，聚在一起热闹，中秋夜还喜欢赏月。那会儿正值青春年少，虽是理科生，看到中秋夜那冰轮般的满月，看到洒向大地薄纱般的月光，大伙儿都是忍不住诗兴大发。学校给每个学生发两个月饼，月饼极其简单，好像说是五仁馅的，咬开来就是一堆青红丝，口感其实不佳。大家在意的不是味道，而是月饼的仪式感，就着月饼都能来两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千里共婵娟，离开学校参加工作后，每当中秋夜，就会不自然的想起这句词，想着家乡的亲人此刻也应该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吃着月饼赏月。万家团圆的日子，当时我却只能在单工宿舍一个人独守空房，单位发的月饼要好些，我却完全没有胃口，不想吃，更不想出去赏月，甚至不愿打开窗户赏月。不想赏月，最主要是怕睹物思人，想起家乡的父母，相隔千山万水，看着同样的满月，却无法见面，既然无法见面，干脆不看月亮。看不到月亮，心里的思念仿佛轻了一些，感觉没有那么伤神。不愿赏月，另一层意味，是想保留家乡月亮的印象，北方秋夜的满月,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秋高气爽，深蓝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晃晃的满月，非常通透、洁净，家乡是平原，没有太多遮挡，一轮满月能够覆盖整个大地。来到山区，雾多山高，想来那一轮满月应该没有家乡那么通透。

成家以后，岳母和老婆每年都精心准备很多月饼，口味多样，造型精致。每到月满中秋之夜，我也只是陪岳父小酌几杯，小范围的团圆，团圆之夜，没在父母身边，始终让我觉得有些遗憾。两个女儿出生后，中秋夜多了一些快乐，孩子们特别喜欢吃月饼，喜欢绕在外公外婆身边奔跑玩乐。欢乐是孩子们的，她们天真无邪，知道美食与嬉戏的快乐，还无法体会思乡之苦，虽然她们的户口本上籍贯一栏填写的是北方那个小城，她们还不完全知道那个地方对她们意味着什么，大女儿上学之后，发现她的籍贯和身边同学不一样，悄悄问我，那是什么意思。不愿给女儿过深的解释，只说一句你爷爷在那个地方，你的根在那里。孩子也不能完全理解后半句，她只知道爷爷在那个地方，每年回去可以见到爷爷，可她又害怕爷爷家的厕所，内心开始抗拒回老家。大女儿也会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词了，她只是读着很好听，并不理解其中的意义。或许等她长大以后，离开父母之后，才能慢慢体会到其中深意吧。

又一个月满中秋之夜，我照例不出去，待在家里，陪着岳父小酌了几杯。岳父兴致很高，因为小姨妹也过来了，对于他来讲是大团圆的日子，自然非常高兴。逗弄着几个孩子玩乐，喂两个幼小的孩子吃几口月饼，再有女婿陪他喝几杯酒，对他来讲月圆人也圆。

送岳父回来，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想起家乡的父亲，不知道他今夜有没有吃月饼，酒他是没办法喝了，医生一再嘱咐要控制好。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没有去妹妹家过节，这个倔强的老人，一直认为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另外一家人，团圆之夜，还是不愿去打扰。

给父亲发个视频，通过无线电波短暂相聚，也算是大团圆了，父亲在视频里看到他的两个孙女，长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一朵花。

月满中秋，千里共婵娟。愿身在异乡打拼的人，心里都能大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