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村里的惯例,村子里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关键时刻村里的最高领导人:支书、主任是必到场的。他要发表讲话,表示对该家的关怀和重视,体现的是领导亲民。实则是借机抖一下威风,接受臣民们的注目礼和恭敬的问候,然后接受一桌好饭菜和有头脸的人的敬酒。不管怎么说,谁家的红白喜事,只要支书和主任到场,谁家都会感到荣幸,有面子。
特别是村支书范中文,那一套程式化的表演在村民的眼中,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胜似看一场大戏。
范中文在众人面前的形象,永远是紧闭着他那张厚得象棉裤腰一样的嘴唇,冷着脸,走路背着手,昂着头,身子向前一纵一纵。他会在众人的注目礼和热情的:‘’范书记来啦?范书记驾到‘!’’的声中,环顾众人,鸡捣米般点头致意。而且还会在关键时刻卯足了劲,咚地一声,放上一个特大的响屁,然后冷着脸环视众人的反映。这时候大人们往往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无一人敢笑,小孩子们则捂着嘴弯了腰,笑着跑开了。范支书在他的下属面前亦如此,并乐此不疲!
生在罪过里,死在风流中!(五)其实,这些作派也并不是范支书固有的,他是向乡长学来的。
侯高志的葬礼,范支书没到场,这在村民们的心里是个公开的秘密,人人心知肚明。
范中文原是从岭上入 赘到这个村子的,这家人待他不薄,他干活也算踏实,会算计,小光景过得也还行。山林是这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靠山吃山是这里人生存的常态,但是每年的树木砍伐指标不是人人都能弄到手的,眼看着是大片的森林,没有指标只能贱卖给有能力弄来指标的人。那国有的大林场,集体林场面积更大,砍伐后更加挣钱,那指标更是一般小弄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范中文有个表舅在县林业局干科长,于是他找到表舅,弄了两片林坡,连伐带卖近两个月的时间,净赚二十万元。
生在罪过里,死在风流中!(五)范中文偿到了甜头,决心大干一场。他答谢了表舅,给局长送去五万块表达了心意,后来林业局大小头目不管谁家有事,他都一个不落地出礼。请客吃饭,进舞厅,洗脚,按摩和桑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于是得到了局领导和有关科室的认可,成了这些领导人的好朋友。
功夫不负有心人。翌年指标下来,范中文弄到了五千亩林坡的指标,他组织一班人马上山伐木,干得热火朝天。范中文的伐木队伍驻扎在山下的小村子里。伐木工,运输车辆,打截工,捆梱工,搬运工,人来车往,热闹异常。这个时候已没有人再敢叫他中文或老范了,清一色唤作:范老板。范中文志得意满,双手操在裤兜里,嘴里叼着令山里人咋舌的香烟,高昂着头,坐阵指挥。
捆梱的工人多数为中年妇女,其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闺女,人样不算漂亮,但在这群中年妇女中还是特别显眼,必竟年青嘛!范中文不由多看几眼,并有意到这个干活的闺女跟前站一会,没话找话瞎拉呱。
这个山里的闺女涉世未深,看事未能深入,先是看到了范中文那张翻呲的厚嘴唇,便想到了猪的圈头,觉得稀奇,对人长了个猪嘴头子,百思不得其解,并无好感!但在后来看到这个长着猪嘴头子的人,人们对他点头哈腰,他一会喝斥这个,一会吆喝那个,几十号人全听他的,他是老板,因为这几十号人全都是在挣他的钱。小闺女明白了不光是人长得漂亮是资本,还有本事大也是资本,小闺女羡慕起了这个既不年青又不漂亮,但确有本事的半老老汉。继而,范中文眼目传情,小闺女暗送秋波。终于,范中文要回城办事,邀请小闺女到城里玩耍,小闺女爽快地答应了。吃喝自不必说,是晚在宾馆里,他顺利地将小女孩变成了女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生在罪过里,死在风流中!(五)范中文有了这一夜之后,激动不已,老牛吃嫩草,肯定感觉好,他再想想自己那个肥胖丑陋的老婆,感到恶心。
他决意和胖老婆离婚,阻力肯定大,但为了自己的快乐那都不重要,不就是俩钱的事吗?
范中文和老婆离了婚,条件是家里的房子归胖老婆;家里的日常开支以及婚丧嫁娶大事小情的一切开支全由范中文负担。范中文一一承诺后便离了婚。两个月之后范中文便娶了小自己二儿子两岁的捆木材闺女为妻。结婚那天,范中文在饭店大宴宾客,挽着新妻,满面春风地接受搞木材的同仁和有关领导的祝贺!笑得猪圈头嘴翘起老高。
待这笔生意结束,范中文净赚五百万。把面包车给手下人用,自己买了辆轿车,又在城里为自己和两个儿子各买了套新房,推倒了家里的老平房,建起了三层小楼,大门口那一对呲牙咧嘴的汉白玉石狮子,彰显着主人的富贵。车子里放着一支名牌猎枪,时不时拿出来放两枪,抖一抖威风。
此时,村子里的老支书不干了,本来村子里的党员只有十几名,推来算去没有合适人选,关键是没有人愿意干,各家都是各干各的,管人的事弄不好遭人骂,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干?还有一个很伤脑筋的问题,村里党员的党费收不上来。为此,乡里没了主意。
于是就有人出主意说让范中文干支书,不愁收不上党费,书记发愁了,范中文不是党员怎么干支书。于是又有人出主意说:先发展成予备党员,让他代理支书,一年后转正不就名正言顺了吗?管组织的书记想了想,是这个理,只有把党费收上来才是硬道理。
范中文接到乡里通知,笑意盈盈地来到书记办公室。此时他还不知道有这么大的好事等着他,待书记把乡里的想法说明后,范中文问一年村里的党费需交多少钱?书记算了一下说:大概要交千把块钱。
‘’鸡巴!熊书记,千把块钱不用村子里的党员交,这党费我承包了!‘’范中文即刻拍了板。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别人不愿意干,对范中文来说却是他人生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一不缺钱,二不缺美色,缺得不正是一官半职吗?这支书虽说官不大,那在村里也是绝对一把手,人称红太阳。
范中文当上了村支书,人们见了便喊范书记,他品味着书记的称谓比老板要高得多。故此,他更喜欢人称他书记。
一日,乡里通知村支书、主任到乡里开会,范中文如期而至。由于他到得早了些,便想先到乡长办公室拜访一下。据说这位乡长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很能干,很有办法。
范中文来到乡长办公室,隔着大玻璃窗看到乡长表情严肃地背着双手在一圈接一圈地转,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怎地,范中文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磨面,看到的驴拉磨的模样,实在是太象了!这当领导的人就是和普通百姓不一样啊!
会议开始了,乡长先介绍了书记出外学习了。本次会议由他主持,然后传达上级精神,布置各村任务。乡长讲着讲着突然停顿住了,人们望去,只见乡长象母鸡下蛋一样,脸憋得通红,然后‘’咚‘’地一声,放了个响屁,乡长长出了一口气,拿眼冷冷地看大家,支书主任们竟无一人敢笑,装做若无其事,记笔记。
生在罪过里,死在风流中!(五)任务布置完后,乡长强调说:‘’任务清清楚楚,时间明明白白,你们回去抓紧落实,到时候谁他妈完不成任务就曰谁他妈。‘’散会后,支书主任议论纷纷,公认乡长工作力度大,结合实际,任务必须完成,不然就挨骂了。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