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东曦

要问东曦

曹估，业老家具。所藏甚丰，颇自倨。

庚午年间海外淘归也。此际，是业初兴，利商贾，故颇多蓄积。

余某日路经其肆，叩门与谈。曹估初漫意，闻余自东阳来，意态稍平。

曹估，六十有余矣。面方额圆，目光狡灼。发皆后梳，即俗称大背头者。

曹估营肆阔。架子床，罗汉床，亮格柜，八仙桌，陈置一屋。精工巧制，端庄肃方，皮沉浆润，皆明清佳制也。

余赞评请问，曹估意余为可论者。遂引余诣库房，家具构件散置，末及整理，亦多精品。曹估指点间甚自得，曰：吾藏即国馆亦不能比。余连声赞叹，曹估若无其事，曰：佳者，尚多在吾宅。

余欲为摄影，曹估未允，防作伪也。然世所为伪者，多貌离神异。果能伪者，则必不屑为伪也。

落坐，递烟大前门，曹估睨眼，未接，自其兜出软中华，亦递余一支。曹估，盖品味之人也。

曹估博闻健谈，语我曰，吾业久矣，名显闻，公私衙门多所求合作者。

信乎曹估为资深行家也。余问，架子床价几何。曹估曰，仅800万耳，若上拍，价岂此哉，价岂此哉，言甚怅惘。

达者言，先人良工匠制，沧桑变故，有传于今，良不易也。屯积居奇，本商贾之性。苟利文传，亦商之助也。要之，人之制器，器亦养人。器以载道，择器如侣，盖非独铢两事，惟知者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