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里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你刚开始就听从我的建议,是否事情会是完全另一幅局面?从“那我们以后可得少联系了哦”,到“你当我结拜的哥哥吧,亲的”,到“等你觉得可以开口跟我说话的时候再加回我哦”,你都拒绝了。可我也无数次的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你有那么特殊又难舍的感情,若自己足够坚毅和自制是否又当别论,是否概敌不过“欲可控,情不可控”?】
舍友小美终究还是选择到深圳工作。虽然有过挣扎与反复,她后来还是跟师兄分了手,结束两个人几年的恋情,虽不免让人唏嘘,但我们有过许多次长谈,也知那段感情的艰难和未来的不太乐观。她本就不乏追求者,分手后有过数段为时皆不长的交往,终在一次朋友唱K聚会时和后来的老公一见钟情。两个人的感情路走得也不是很顺畅,她亦有过动摇,两个人也曾分手,男的回头和曾交往多年的前女友在一起,但她终究还是决定定下心意和他在一起,并在离开这城市之前复合成功。
两年后的某天她给我发信息,那时候我们已经挺长时间没有联络,我辞职隐居发疯被禁足又复工挣扎,如我此前所说,在生活与心理上近乎把自己隔绝起来,让自己消失的渴望让我和近乎所有人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而她到深圳去之后忙得风生水起,本就是她熟悉的地方又有诸多老友亲戚,工作之余的时间也不乏热闹相伴,看状态虽忙碌却很好,与当初每天都要跟我说很多很多话相比,两个人自然而然就远了些。
她问我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她很累很累,就想到了我。这样的问题以前或许我还能回答,也以不同的答案开解过不止一个人,但当时的我蜷缩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芒果树心上茫然,却是回答不了的,因为我自己亦不清楚活着究竟是为什么,什么家人事业梦想享受体验种种,于那时的自己听来都是唤不起一声嗤笑的无动于衷,我觉得自己只是在麻木的等待一个骤然降下的结束,在那样的状态中我仍想起Qie,是否也有过类似的人生阶段,不明所以又冷漠的活着,对光鲜与美好感受不到刺激,不接受别人自以为是的教育或振奋,忍受日复一日的常规却没有改变的欲望,时而有放弃自控的想法和颓废。
我记得小美临走之前送别聚会的夜晚,一群人在KTV唱歌玩游戏,小美和我拥抱并在那喧闹中低声跟我讲她想跟那男友复合,我觉得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于是表示了支持看着她在那边低头给他发信息,那天晚上我无比难受和煎熬,我喝了人生最多的酒,甚至跟关系较好的男同事拿了烟,他惊诧的看着我但还是给了我,我说我只是好奇。
我整晚想的都是Qie,那是当时我想他最厉害情感冲突最严重的时候,头很疼很疼唯有喝酒。那晚之后我想他就头疼,满满胀胀的头疼和痛苦烦躁,工作的时候还好,下班或休息天的时候就难受,隔几天或十来天时间就会有疼得特别厉害难忍的时候,有几次我实在受不了拿起手机将他从我微信好友里删掉,但我当时做不了没有告诉他就删的事情,我不想他以为我不喜欢他讨厌他所以删他,不想他误解受伤,于是删之前会发信息跟他说,每次我都觉得删掉的那一瞬间自己就轻松了许多也能睡得着了,但第二天总能看到他加回来的信息,过了那个难受到必须删掉他的节点后的我也总无法不选择接受,只是自第一次删他后,他再没有在对话框里回过我一个字,虽然养成了隔三差五转发分享一篇文章或一些资讯的习惯,如同对我的回应与对话,但当时的我如何能够满足,只觉那些分享与言语越嵌入我心就越让人欲罢不能又无所适从,我恨不得怨不得憎不得弃不得,有时觉自己简直快疯了,那是多么陌生的自己。在我当时最后一次删他后再次无比渴望删他时,我已经无法接受自己反复的行为,于是选择了让自己的手机坏掉,从网络消失半个月多,而他保持着分享的习惯直到两年后我实在无法忍受,逼自己反常待他也逼得他直接回复,彼此看对方朋友圈都剩下一片空白。
于是当年第一次删他的时候就变成我们最后一次直接交谈了,这样的记忆有时真让人感觉难受。那时候我明显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在交谈中说起我还是该找个男朋友,门当户对差不多的人就可以嫁了,我情绪比较激动的反驳他,在后面的交谈中我明显已经因悲伤而无法冷静,既说出自己感情也请他删掉我,并请他放心,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对他的感情不会影响我未来对我丈夫的感情,我会遇到另一个人,然后全心全意和那个人在一起,只是我需要时间。
我自言是自己的修为和自制能力还不够,是自己的错,他断然拒绝和否决,也如他一贯风格般说出“人生不需给自己设限,但要有责任”的话教育我,只不过也喟叹出“哪里还有第二个”令我更觉心酸的话,0或100,我真正待起感情有着一种绝对,自知我无法单纯和他做朋友,自他重新出现后半年多的煎熬也让自己明白他平静躺在通讯录里对自己而言是多大的诱惑、挑战与隐忧,我不理会他还在讲出的道理,说出你不删我来,然后颤抖着手将他从自己的好友名单里删除。离开手机,我坐到瑜伽垫上开始写毛笔字,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写毛笔字,想他的时候就坐下来静静写字,总能帮我度过一段时光。
那个晚上写着字的时候我觉得心里是柔软的,也相信自己过段时间就真的能好,但却止不住眼泪一直往下掉,小美就在前面自己的位子上背对着我,我静静的趟泪写字,“以水写爱,求其清柔。水干字隐,爱留心间。”字迹隐去,我终于放下笔起身静静的跳起舞。那或许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跳舞,不是大学那几堂拉丁舞课上肢体僵硬的学手势脚步和扭胯,不是公司年会上笨拙的按视频做着如广播体操般的动作,而是如同那是我身体最熟悉的表达语言,自己是身躯柔软感情丰富细腻的专业舞者,在只有自己一人的天地间自由且轻柔的舞着。我渐渐闭上眼睛舞蹈,虽只狭窄空间却不觉束缚,随着舞蹈我眼泪越流越多,每次泪流满面且觉得有东西要咳出来的时候就去洗手间洗把脸把痰咳出来然后出来继续跳舞,再进去再继续,直到慢慢平静下来洗漱上床,安静的睡着。
第二天我努力如往前般和同事们一起吃饭上班,但状况连连,原来神思恍惚伸手去接开水这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止不住的时候我就赶去洗手间,在隔间里静静流会儿眼泪再出去,我努力表现正常却如生无可恋脸,下班只答自己身体不舒服早早躲回宿舍。晚上我自己坐在园区无人的角落哭,或自己一个人出来四处走,工业园区里并没有太多灯光,也没有很多人,我穿着裙子慢慢走过大街小巷,遇人不见人,我并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只觉得必须走出来,于是就顺着心走了出来,回过头来看,或许是因为茫然而渴望寻找吧。
我记得某个晚上我走累了,于是在一家小店里坐下,点了一碗青菜面慢慢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前模糊,眼泪流了下来,我拿纸巾擦干眼泪付完账往回走,终于不复此前形如游魂,觉得那汤面真让人暖胃;两年后我觉得这世界无法承受的某天,我给他的微信发了最后一条信息,话说得没头没尾也没道理,其实我只是想吃他给我煮一碗汤面,我记得他跟我说他自己在煮青菜鸡蛋面时的话,记得第一次删他后某个晚上一碗青菜面温暖了我的身心,我觉得这世界有时候让人觉得多么寒冷多么让人无措,那时候我渴望告别这世界,或者向周围的世界妥协,这想法令我无比难过,自己那么多年想要的不过是有天我们能坐在一起,吃对方给自己煮的汤面,何以最终变成那般局面?这疑问如此揪我心,我挂念那份求而不得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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