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日早晨六点二十分,又熬了一夜,天亮了,在北门前场地走一走。大地清凉安静,东天露出白亮映着一片青色。走到门店前的几株花草旁时,一阵轻微的风吹来,一股香气飘然而至,熟悉的花香,趁风未散,忙用力闻嗅闻嗅:是桂花香。哦,是桂花开了吧!可是,这旁边并没有桂树啊,是哪里来的花香呢?但我断定,期待已久的桂花开了。在这个早晨,不经意的桂花香让我相信秋天来信了。
打开信笺,信上第一句告诉我,秋天真的来了,“见字如面,别来无恙”,便跟着跳入眼帘。
现在的人早已不写信了,连曾经写过信的我们大概也把写信这回事给忘了。想来,真是久违了。
写信的淘汰,让我感到人与人之间那种真诚深入的交谈机会也失去了。真挚,简单,纯朴的情感难以寻找,为避免伤害要把它藏起来。
在这个秋天的早晨,桂花的香随风飘来,我感到像是收到将要远去或已经远去,很少联系的亲友的来信,借这个秋风,迟开的桂香传递过来。
近两三年,不仅是生命发生了一个很大不同的阶段,同时走进了中年。我与亲朋,愈来疏远。而且,似乎是难以挽回。像泼出去的水,破碎的镜,即便有心,也回不到从前。
想到北门今年春夏流浪猫咪生产了两只幼崽,三个月后,猫咪离开,再也没有回来,小黑小花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想到自己,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事理命运,不应该如此啊。
我的心冷了,像铁,凉了。心伤了,再也不想为它流泪,眼泪要出来时也要把它憋回去。
我的两位要好的同学,如今也断了联系。是我主动这样做的。我感到,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能伸出援手,而且是可以援手的,让我倍感失望失落。让我感到,我看重的友情,原来不过如此。同时,我也在反省。似乎是我的行为使自己落得孤独的结果。或许,是我过激了。但,我不想违逆自己的心,也不想勉强。我需要的是真心,就像我拿出真心一样。我知道,这样要求别人很难。
我想,我们或许就这样一直不再联系,天涯他乡,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在家乡某个似曾相识的地方相遇。那时,我们都老了,几乎难以寻出年轻或现在自己的样子,但我们仍然认出了对方。或许,我们涕泪相加,悲欣交集。也或许我们只是淡然一笑,拿岁月已无可奈何。
秋天来信也写着家乡的消息。掰玉米挖红薯割稻谷,早已成了往事。就连炊烟袅袅在如今的家乡也少见,多改用煤气了。
只有大别山仍不改秋色,层林尽染浓墨重彩,写着又一年的岁月深情。
桂香,来自少儿时的尘封记忆。在这个秋深的早晨相遇,原抱着一种喜悦,却不知拆开是如此沉重的话语。
人生真的是一场孤独的旅程么?可我仍觉得不是必然。
信末附了一首诗:
凉冷三秋夜,安闲一老翁。
卧迟灯灭后,睡美雨声中。
灰宿温瓶火,香添暖被笼。
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
好像是晚年的预兆。不过,若得如此,倒合我心,人生尚还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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