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哈,路上堵车,来晚了。”蒋杰带着歉意的笑容道。
“没事,坐下吧。恭喜你当上锐鑫的总经理啊。”王岳伸手示意二人座下,却说错了一句话。
“王哥你咋知道的?”蒋杰心头一震,表面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随口问道。
“我消息灵通呗!”王岳打趣道,心头却早已给了自己好几百个巴掌了。蒋杰注意到王岳看到Sally的一瞬间就有点失神,再加上刚才那不自然的语气,看来他俩认识,而且有很特别的关系!
“向你介绍哈,Sally,沈董从R国调过来的,现在是我的助手。人漂亮,心地也好,私底下我把他当亲姐呢。”王岳点点头后站起身来,恭敬地鞠着躬与Sally握手,只是将四根手指轻轻一握而已。蒋杰又道:“也要恭喜王哥晋升。”
“谢谢谢谢。”王岳不好意思地笑道。Sally却始终没有搭茬,只是安静地喝着茶,吃着饭,若有所思。
饭局倒也没什么,除了生意,基本上就是聊了一下蒋杰回家这几天的事情,王岳发现佟化金近来总是往香槟玫瑰跑,看神情倒不像单单是为了消遣。郑龙碍于Sally和蒋杰不便多说,没过多久四人便各回各家了。郑龙和蒋杰拒绝了王岳开车送的邀请,向单独和蒋杰好好谈谈。
路边的人已不多,只是偶尔走过遛弯的老年人而已。树叶特有的油脂用独特的香味飘在两边的路上,偶尔会听到鸟儿振翅飞过的声音。路灯周围飞蛾正不顾灼伤疯狂地扑飞着,看起来可笑却又可悲。
“很难受对吧?”郑龙问道。
“还好,我查过资料,情绪低落和低烧都是犯毒瘾期间的正常症状。这两个星期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蒋杰轻快地回答道,眼角却泛出一色苦涩,“只是瞳孔这事藏不了,没办法啊。”
“我会在你身边帮你恢复,所以一定要坚持住。”郑龙郑重地承诺的,换来的却是蒋杰嘴角扬起的好像嘲笑一般的角度。
“没必要这么担心我吧,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反正之前这么多苦楚他一个人也都这么过来了,生活嘛,不就是在熬过一个又一个难关的过程中享受拼搏和胜利的快感嘛。只是现在心情还算轻松的他,第二天接到一个电话后,一切都变了。
从早上乌鸦从他头顶飞过开始,蒋杰一直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在中午打完一份文件之后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是,我是蒋杰……”
“……”
听到电话那头的消息之后,他全身一震,脑袋里“嗡”的一声之后便再也提不起任何的思维,全身好像突然被巨石压垮一般险些跪到地上。手机也从手上掉了下来,僵住了几秒之后颤着手捡起电话,竭力用着略显镇定的声音道:“知……知道,我……这就赶回去。”电话都来不及挂掉就慌忙向门外跑,出门时没注意门口的台阶险些摔倒。郑龙瞥见觉得奇怪,叫他却没有反应。
跑到路边,他赶紧拦住一辆出租车,一路奔向机场。
“最早往H市的机票一张!”他火急火燎地喊道,在拿到票之后马上赶往候机厅等候,工作人员显然是被吓住了,不明所以。半夜到达H市之后直接拦下出租车,司机在他“多少钱都给”的条件下才勉强拉他直接到了家里,还向他多要了六百块钱的利润。
面对着被大火焚尽之后的一片废墟,他一时之间记忆就像断片了一般忘了自己是谁,所在何处。郑龙的师父把一个骨灰盒交到他手上时他直接晕了过去,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这才恢复意识。感到万箭穿心般刺痛的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用双手捂住嘴巴的同时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过,像泛滥的黄河一般不住地沾湿着白色的被单。第二天蒋杰在左邻右舍以及郑龙师父的帮助下办了个简简单单的葬礼,前来吊唁的人不多,大多是与母亲曾经一起在纺织厂干活的同事。事后蒋杰决定带着母亲的骨灰到港门城安葬,临行之前偶然听邻居议论了几句。
“这么好的人居然遭了这么个事儿!”
“该不会是儿子在外惹什么仇家了吧?”
“我好像看到前几天一个男的来过,好像还在这住了一晚上。”
“不会吧,这么多年一直供儿子上学,从没听说她找过什么人啊?”
“那可说不准,这么多年她丈夫没消息,她就没一点想别的?”
“哎呦,瞅着这娘俩这么老实,竟然这么乱搞……啧啧啧……”
……
看到蒋杰经过,这帮嚼小舌头的妇人立刻没了音。
一个男的!蒋杰心里立刻又有了活络,这跟母亲的意外肯定脱不了干系。虽然想上前去问问几位阿姨却没得到任何的答复,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头绪。如果不是意外,那么欠人家的,就要还!
蒋杰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了一下,便带着母亲登上返回港门城的飞机。
“你总说家里比外边好,这回我带你去港门城住,你总不能反对了吧?”蒋杰红透的双眼望着胸口的盒子喃喃道。
港门城的墓园内,空气里散发着万寿菊的味道,也许能让前来感伤的生者和尚有牵挂的逝者更多一分宁静。蒋婶的骨灰被葬在一个很偏的位置,蒋杰认为这样就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母亲。蒋杰把家人都最喜欢的茉莉花的香包放在墓前,一个人无声地跪着,就像心头的万钧巨石一样深深地压在他的肩头使他久久不能站起身来。眼角干涸的泪痕就像两道长长的伤疤一样如硫酸腐蚀一般,在心里痛着。小指上戴着从废墟里掏出的已经灼烧地发黑的金戒指,嘴里哼着小时候母亲哄自己入睡的摇篮曲,只是从嗓子里出来的只有呼出的空气,几乎发不出声音的他不知疲倦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张着嘴“唱”着,终于在第二天黎明之时几经挣扎之后离开了墓前。
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赶往单位的他刚一进门就被正巧经过的green告知要他往顶楼沈韩杨的办公室一趟。他知道迎来的肯定是一顿臭骂,但假设能从丧母的悲痛中稍微分一点心的话,他是求之不得的。
“为什么无故离职?”沈韩杨果然盛怒地训斥着。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蒋杰低着头敷衍道,装出以往常用的天真乖巧又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再问你理由,谁叫你道歉了!”沈韩杨怒道。
“我母亲突然急病发作,我回去把她接到这儿来治疗。真的非常抱歉。”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抗下心头怎样的剧痛说出的这个谎言。
沈韩杨语气略微缓和一点道:“念在你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扣你一个月工资小惩大诫。再有下回我绝不手软!”蒋杰却发现沈韩杨左手手指略微收缩了一下,瞳孔也有一点点放大的痕迹,当下也不表现出异常,点了点头就要回头出去,却发现蒋杰小指上的戒指:“你的手上……?”
“这个吗?”蒋杰似乎有意识地抬抬手,让阳光反射到戒指上,“我妈妈让我给未来的儿媳的,我怕弄丢,就直接戴上了。沈董似乎比较在意……”说着用着打探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
“没什么,觉得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戴的样式,所以随口一问。回去工作吧。”
“是。”蒋杰退了出来,回到办公室,却看见郑龙一脸忧色地望着他。
“这几天跑哪去了,连家都不回?”郑龙满是关切地训斥着。
蒋杰面对着终于出现在眼前的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人,却碍于场合而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住地深呼吸着,眼神也尽量往四周乱瞅来转移注意力,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大哭着道出这个足以让他的天空崩塌的噩耗,眼泪却不争气地从泪腺里肆无忌惮地迸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郑龙一看蒋杰这样一下愣住了。
“没……没事。最近可能眼睛有点犯病,居然在空调环境下也迎风流泪。”蒋杰拼命挤出笑容,抹去泪水,突然心生一计,“对了,咱们今天去看看老舅和舅妈吧。”
郑龙心里一痛,但是想想之后还是答应了。但是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告诉自己,蒋杰一定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只是连着几天都没有消息,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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