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北京而言只是一个过客,那么,如何才能找到归属感?
7年前,由于工作原因,我从南京调到北京,孤身一人,万里长征。
北京对我而言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因为小时候经常听大人们讲起有关它的故事,对于我们农村的孩子来说它充满了神秘,也因此,当时对北京所有的了解都仅限于我的幻想之中,一直听说,从未遇见。
记得当我刚到北京时,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环顾四周,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孩子一样见什么都新鲜,那时我觉得,北京的任何东西都要比别的地方更好一些,没有其它原因,只是因为这个从未遇见,一直听说的地方叫做北京。
在这里,所有的事物对于我而言都被赋予了一种独特的称谓,槐树不叫槐树,叫北京的槐树;道路不叫道路,叫北京的道路;人不叫人,叫北京的人……所有事物在我眼中都是北京特有的,似乎就像别的地方完全没有一样。
当时对北京的感觉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如同初恋的女友,分手多年却一直记得她的美好,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哪里好,只是因为她是初恋。
是的,只是因为它是北京!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借着对北京的新鲜感,我不知疲惫地去了很多地方,只要曾经听说过的地方,我都想去看上一眼,天安门、故宫、鸟巢、长城、颐和园、圆明园、天坛、王府井、首都博物馆、什刹海、卢沟桥……几乎所有出名的景点都被我逛了一遍。后来却慢慢发现,北京的事物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山是山,水是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突然之间我才明白,北京的事物与其它地方的事物相比而言,唯一不同的只是存在的地点,它们只是成长在了这个叫做北京的地方,别无其他,仅此而已。
原来北京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嘛,这种感觉曾让我极度失落。
记得后来,有同学到北京找我玩,他们见我的第一句话通常是:“这就是北京呀!怎么感觉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呢。”
我说:“胡说,怎么没有特别之处,难道你没感到北京比我们老家山东的空气还差吗?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交通更拥堵吗?难道你没有感到这里物价更贵吗……”是呀,北京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相比较而言,似乎很多地方还不如老家,可就是有源源不断的有志青年前赴后继地涌进这个地方,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同学问我:“左小祺你爱北京吗?”
我坦白讲:“没来北京之前特别憧憬,来到北京后却让我特别失望,因为它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才慢慢的习惯并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而且会越来越喜欢,直到现在,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北京。”
他们问我:“你会一直留在北京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不会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北京的房价已经贵到几乎变态的程度,这是我们很难接受的事实,所以我早晚还是会离开北京的。”
最后他们终于问出了让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既然我们对于北京来说只是一个过客,那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在这里找到归属感的呢?”
我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质问过自己,当初曾对北京如此失望,觉得它没有我想象中的美好,可又为什么,几年之后,我会对它如此深爱?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也明知道北京的压力大,环境差,交通拥堵,又为什么如今那么想在北京多待几年,难道只是因为它是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吗?
所有的质问都是那么尖锐和犀利,让人很难找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就在我来北京一年多的时候,一次机缘巧合中认识了一位人民网的记者,因为都喜欢文学,所以相交甚好。一次闲聊中,他对我说:“我想出本自己的诗集。”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突然之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记得当我刚离开学校刚步入社会的时候,那时还在老家山东,我也曾对身边的人说过同样的话,然而得到的却是他们的揶揄。当时我说:“我这几年的梦想就是出一本自己的作品集。”话一出口,他们就纷纷嘲笑我的自以为是。在小时候,我们还能毫无忌讳地诉说自己的梦想,可当长大后,大家都不愿再提及它,似乎那是一个会被人耻笑的把柄,当你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说自己有一个梦想,大家都会觉得你另类,说你天真,骂你是一个神经病。渐渐地,大家都不愿再轻易说出自己的梦想,正因如此,梦想离我们越来越远,直到最后,连自己都忘记了梦想的重要性。
郭敬明说过,一个人之所以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主要是因为他不敢说自己想要什么。有时是因为没自信,而更多时候却是因为环境因素,只有在北京,当说出自己的梦想时你才会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神经病,或者说,原来这里不止我一个神经病。大家都是抱着梦想来到北京的,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抱负,谁都不会嘲笑谁的梦想不切实际。
或许大家都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嘲笑别人的梦想有多不切实际。记得有一次我在国贸坐地铁,突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了,那么多人蜂拥而入,我瞬间就被淹没在了人海之中,有一种别无选择的力量再推着我往前走,肩并肩脚并脚,所有人的面目表情都一样,没有谁会在意身边站着的人是谁,长什么样,要去哪里。
曾经喜欢热闹的我突然间觉得,热闹的表象背后其实是安静,安静到忘记周围的声音,安静到习惯四周的涌动,安静到坦然接受生活的无助。而无助是让人成长的基石,也是让人发现自我的突破口,当在无助中继续前行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与你一样的神经病,为了梦想努力着,即使你们互不相识,但你却能轻易地从他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对我而言,就是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喜欢北京,而这种感觉,就是我们所认知的归属感!
归属感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累了就可以回去的家,也不是遇到困难时可以随时依靠的人,它有时就是一种存在的感觉。人都是感性动物,很多时候,感觉对人的成长至关重要,它可以决定你选择什么样的环境,选择什么样的方向,选择什么样的同行者。
我相信,那些明知道北京有众多缺点,却依旧爱它如初恋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也因此,我在北京遇到了那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有记者,有歌手,有演员,有导演,有作家,有企业家,有学生也有如我一样的打工族,他们分别在这个城市的不同岗位,做着不同的工作,但相同的是,他们都在努力让自己变成更好的自己。
喜欢书上一句话:愿我们带着最微薄的行李和最丰盛的自己在世间流浪。
5年期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来到了北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离开了北京,有的人梦想实现了,有的人梦想落败了,还有的人梦想依旧在继续……我们对北京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北京承载给我们的,是让我们在最美好的青春去为梦想奋斗出一个一生无悔的成长历程。
这种感觉,只有北京才有;这种归属感,只有北漂才懂;这种独特的爱,只有一直为梦想奋斗的人才对此情有独钟。
打马而过的江湖,驻足北京的浪子,愿你有梦为马,永远随处可栖。
作者:左小祺左小祺,青年作家,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学士学位
出版作品:《孤独中遇见更好的自己》、《还我一个飞扬跋扈的青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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