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就是把青春延续

有些事情是局外人很难理解的，比如高考，比如爱情，比如足球……

我第一次接触足球是在刚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在乡村还没有足球场地，但只要有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就可以满足我们乐此不疲的踢球热情，当时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和小伙伴进行足球游戏了，可以忘记写家庭作业，可以不看动画片，可以不吃饭，但就是不能没有足球，谁也说不清，我们为什么会如此痴迷，就像中了魔一样。

那时，山东鲁能队还是中超双冠王，宿茂臻还是队长。

记得有一次比赛，宿茂臻单枪匹马，从中场带球一路行云流水般晃过几名防守队员，长驱直入一直到对方禁区如入无人之境，面对出击阻拦的守门员，冷静的将球轻松地打入球门。那场比赛后的宿茂臻瞬间成为体育新闻热炒的重点对象，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我们踢球的小伙伴们兴奋不已的话题。后来知道那一招叫——千里走单骑，只有球技超群的球员才能偶尔做到，因此宿茂臻很自然地成为我们心目中的偶像。

快乐就是把青春延续

小学时，最盼望的就是上体育课，那时的体育课完全是自由活动，也是我们最开心的踢球时光。有一年当我把“三好学生”的奖状拿回家后，妈妈才给我买了一双球鞋，专门踢足球穿的球鞋，我特别珍惜，一周有两节体育课，我总是在有体育课的那天才穿上球鞋去上学，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阴雨晴风。那时足球更是奢侈品，我那些年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足球，但家境贫寒我不敢向母亲索要，只能和邻居家的孩子搞好关系去蹭他们的球踢。我们学校才有两个，只有体育课的时候才拿出来供我们娱乐，那时大家都有把足球偷回家的念头，但是我们始终找不到可行的办法。

记得有一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大家在雪地里踢足球，后来我想到一个绝妙的诡计。我把几个踢球的伙伴叫过来说：“咱们滚雪球吧，把足球滚到雪球里面，然后把雪球扔出围墙，放学后我们再去把球拿出来带回家怎么样？”天知道那时我怎么这么聪明。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向操场四周瞟了一眼，发现体育老师不在。我们几个事前约好如果老师发现丢球后任何人都不能说！然后个个面红耳赤，义不容辞的把球放进雪里滚起了雪球，一直滚到墙角后，趁周围学生都不注意，我们哥几个一起举起雪球就扔出了围墙……

后来学校发现少了个足球，在全校学生中进行暗访调查，威逼利诱，还好我们几个嘴巴都比较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向人说过，只是写了出来。学校再也没有向我们的体育课提供足球，我们只好期望家里有足球的同学把足球带到学校来，而我们又不敢把从学校偷的足球再带回学校，因此那时人缘好的学生恐怕就是有足球的同学了。人人都围在他身边去阿谀奉承，什么讨好的话都说。后来我和妈妈要过几次足球，她都对我说：“你学习都学会了吗？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主，整天踢什么足球呀，把你笔记本拿来，默写几首诗给我看看。”现在想想当初，每次一要东西，妈妈就让我默写课本，导致后来我再也不敢要东西了。

暑假的时候我发现，知了能卖钱，一毛钱一个，于是我就在夏季的晚上，拿着手电筒到树林里去找知了，找了一个夏季，卖到了10元钱，我拿着10元钱买了个足球，当时别提有多兴奋了，恨不得晚上睡觉时也抱着它。当开学后我也可以抱着足球到学校时，本以为同学们会围着我讨好我，给我吃的喝的，就像我以前讨好他们那样，没成想，那天我们班的男同学几乎人人抱着个足球来上学了，失望的我连吐血的机会都没有。更悲催的是，不到两个月，在一次意外中，我不小心把球踢在了钉子上，足球瞬间泄了气，我的心像是摔在地上的花瓶一样瞬间便碎了，谁也不知道，我抱着泄了气的足球伤心地流泪了，也曾在无数个夜晚想起它而难过地失眠。

谁不是在一次一次的打击受伤中学会坚强，学会面对，学会看得开，学会没心没肺的。只是那是我第一次如此伤心，所以记忆犹新。

后来一路从初中踢到高中，只是随着年龄大了，爱好也多了，篮球，台球，羽毛球也在吞噬着我有限的课余时间。每当下午下了最后一节课，我便往后操场跑去，与学校各个年级掺杂在一起的足球爱好者分成两派一直踢到上晚自习，上晚自习的时候再偷着吃同桌帮我买回来的晚饭。有一次一个同学开心的对我说：“原来踢足球是这么好玩呀。”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也感到他好悲哀。

几个月过后，我的成绩下降的像瀑布一样稀里哗啦，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一顿数落……后来我拿出比别人多三倍的时间去学化学，结果考了别人三分之一的分数，我的理性思维甚至还比不上女生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感性思维，彻底伤心了，我跑到操场，面对滚来的足球，重重的一脚将它踢飞，看着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我的修行也不对它做任何受力分析，就像碳酸钠溶液和稀盐酸反应产生的气泡再美丽，我也记不住它的化学方程式一样。化学，我的生命中不曾有你！

高中的烦恼有很多，怎么学都不会是很受伤的一种。

当时通过足球在学校认识很多高年级的学生，其中有一个叫赵晨的学哥在高考前一天还在与我一块踢球，我问他：“明天就要高考了，你怎么还在踢球呀？”

他说：“我在高中都踢了三年了，不差这一天。”说这话时我觉得他特别潇洒，一种明知大难临头依旧轻松面对的洒脱。

临走时他对我说：“等我们走后，你会成为学校的足球霸王。”

我说：“等我成为学校的足球霸王时，恐怕我也就是学校的考试困难户了。”

他说：“我以全年级第二的名次考入高中，可现在我早就是学校的考试困难户了。”

他用三年的足球快乐时光换来了高考失利的结局，或许这是聪明人不会做的买卖，大家都曾揶揄他的放荡不羁，咎由自取，尽管那个时候大家还不是也一样。

我没有成为学校的足球霸王但却依然成为了学校的考试困难户，只怪别人的青春里只有一种让人愈发不能的诱惑，我却有风情万种，并对每一种都情有独钟。

时隔多年，当初踢球的激情已经渐渐淡化，离开学校后，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曾经那滚水冲不开的晦涩青春也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曾经一约而合的朋友都在各自的天涯孑然一身，身边很难再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足球爱好者们，大多时间也只是在电视上看着梅西与C罗回忆自己的似水流年。

我确信足球曾带给我一段忘乎所以的快乐，但我从未想过足球能带给我们额外的东西。前些日子因机缘巧合认识了振华哥，很多人看他可能用另类这种眼光，但我却觉得他的选择很幸福。他曾是前中央某常委的秘书，现在有着不错的工作，也有着很好的家庭背景，但年过30的他依旧尚未结婚。他曾在朋友聚会时对着我们信誓旦旦的宣称：“足球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今生我可以不结婚，但不能没有足球，如果非要我结婚的话，我可以答应她任何条件，但她必须接受我踢球，不然一切都是扯淡。”说完后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很多朋友对振华哥的选择感到不解，而我却由衷的祝福，很多事情是局外人很难理解的，比如高考前夕还在踢球的赵晨，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才让人真正明白什么是纯粹，有时，它比物质前提下的爱情更值得受人尊重。

前些日子，与高中曾一块踢球的同学李强相聚，他大学毕业后到了一家国企单位上班。饭吃到一半时突然聊起了足球，我问他：“你还记得赵晨吗？”

“赵晨呀，他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大堂经理。”李强边吃着羊肉边回答。我听后顿时感到异常吃惊。

我说：“他高考失利后不是没有上大学吗？怎么现在成你上司了？”

李强一脸无辜地说：“别提了，他开始给我们老总开车，老总是个足球迷，天天踢球，赵晨球技了得，老总很是欣赏，我刚进公司时他就破格提拔为副经理了，加上工龄长脑子又活，现在是我们大堂经理了。”

我从未想过足球除了带给我们快乐外还带给了赵晨美好的未来，他曾经用三年的高中时光换来的高考失利如今看来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人生有时所发生的一切让人不可思议，但或许那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就在亚洲杯前夕，我收到振华哥的电话，他说：“明天我们要在工人体育馆打比赛，你来为我加油吧。”现在的振华哥在全国职工足球联赛中已经杀进前三甲，我相信现在他是幸福的，远比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要幸福得多。

让人热血沸腾的足球，让人欲罢不能的青春，有些人已经只剩下回忆，而有些人却依旧延续着快乐，不管你理解与否，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快乐就是把青春延续。

作家左小祺 代表作：《还我一个飞扬跋扈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