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后的漫长暑假里,我有几天回了成都。不为什么,可能仅仅因为之前在学校对面租的房子还没到期,便回来住住吧,一个人。顺便再收拾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忘的东西 。反正家里也挺无聊。
锅碗瓢盆都是房东留在这的,开伙什么的都很现成。但似乎我们住这时从来就没用过锅,毕竟上学的时候学校食堂还是挺好的。房间是朝北方向的,还算比较安静,至少我能承受,因为至少不是人发出什么的叫嚷声。夜晚降临了,早早地我便躺在这略显宽敞的双人床上,紧闭的窗帘却像是流萤夜光,一道道的滑过身下的桨,而辘辘车轮疾驰而过时,身体里像是长出了一条公路,如厕唏嘘,顿觉枯睡生倦而口干舌燥,架壶烧点水吧。这只表皮有坑洼凹陷的银色锡壶,白天我还用它煮土豆,还有包心菜。是的,因为实在太撑迟出门了。化妆麻烦,也懒得洗袜子,叫外卖呢,也还要扯着嗓子。于是自言自语,应该不浪费,把冰箱里的存货能吃吃完。在电饭煲里铺匀薄薄的一层米,加上水,蒸上小半个钟头,便很足够了。
就这样关了手机,完全没有晨昏昼夜,清汤寡水的在这放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堆和过期报纸的屋子里过了几天,昏昏沉沉的,我才记起,本来计划去看望一下老师的。
但这日子确实不尴不尬。离高考结束既没有短到还沉浸在分数和去向的焦虑中,也没有久远到开始追忆怀念什么。而处境确实也不是很好,想象到要是在喜欢的语文数学英语什么的老师面前衣冠不整,面露难色,咦,我便一下子又盖上了被子。
在下午两点过的时候,我再次醒来,觉得肚子里面确实轻毫豪的没有油荤,而的确已经很久没去光华村好好吃上一顿了。翻了翻电话簿,最后我给历史老师发了短信,说,我在成都,晚上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
刚过一秒钟。老师便回复了短信,说,好的,晚上七点光华村见。
我知道他就住学校后边,而又没结婚(他总说他结了),总是像孤魂野鬼一样骑着电瓶车到处游荡,对学生有一种表面不待见却而隐忍的好。
高二的时候我从没听过他的课,到高三时文综已烂到极致,而那时我仿佛却得到了一种解脱 ,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好,反省到原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嘛,还装了这么多年逼。就在那个时候,我和他才开始偶尔聊会天的。
他有次给我说,我们班上,他就担心两个人,一个是宋林,一个是我。宋林,这我能想到,他是我们班上都觉得很神奇的一个人,高中那会,无论课本还是试卷,只要碰上 “共铲挡”几个字他都要瞪圆了眼珠子然后用0.5的碳素笔狠狠地将其涂掉,我们都默不作声的猜想,或许曾经有过什么阴影吧,事实上后来到了大学,他竟是最早一批入的挡。可我有什么问题啊。但好像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会向家长反应我有太多毛病的样子。
算了,我也不在意。倒是偶尔在试卷里面夹本许纪霖的书去找他问题,又发一些乱七八糟的牢骚。他说这不太对,也不知道是说许纪霖不对还是我不对。但至少,他对我一直还是很客气的,即使,那时我的历史经常都只考别人一半的分。
还不到七点,他便到光华村的乐天广场了并看到柱子下的我了。没来得及寒暄,就说,必胜客太腻了,要不然我们去吃稀饭庄吧。我说,好,都行的。
每个凉菜都挺凉的,刚好能和这盛夏夜的燠热空气吃出点起伏。他淡淡的说,前几天这家店吃死了个人你怕么?可是他觉得味道真的挺好啊,或许那个人是碰巧吃嗨了心脏病突发也说不定。接着又闲扯了点旁边的党校什么的。
吃完饭理所当然的我坐在了他的后驾上,老师送我回家。夏日的晚风也是热的,天却几乎都黑了。
“吃毕业散伙饭那天你就是这样趴在我背上吐的”,老师突然说道,“你还记得吗?”
“呵,我还抱着很多人哭了呢,再说了,那不是我,谁记得。”紧紧的扯住他灌风而膨起来的衬衣角,忍不住说“老师你真是太瘦了。”
事实上,我住的光华杏林那晚早已经开过了,后来,我们去了温江方向而又还没到非遗博览园,这之间的一个破旧公园。
有没有开放的喷泉和没有开放的网球场。甚至还有块“机动车禁止入内”的木牌。
老师将木牌轻轻的一移开 ,电瓶车便轻而易举的冲上了斜斜的山坡。
只记得披星戴月归 时,街上无人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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