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整体呈现西高东低之势,从而导致绝大部分江河自西向东流淌,所以有了“大江东去”“一江春水向东流”“滚滚长江东逝水”等诗句,但受局部地形的影响,有些河流却是反其道而行,比如伊犁河、疏勒河、额尔齐斯河等,青海省的倒淌河也是其中一例。
倒淌河位于海南藏族自治州境内,源头在日月山西麓的察汗草原上,其规模很小,长度仅40公里,许多河段的宽度只有区区1米多,人们都可轻松地跨越过去,完全可称得上是条小溪,但它的名气却很大。主要是得益于一段动人的传说,相传,文成公主入藏与松赞干布和亲,途经日月山时,回头遥望故乡,不禁悲从中来,两行伤心的落泪化作静谧的倒淌河。
实际上,倒淌河有着非凡的身世。几十万年前,青海湖还是黄河的一个重要源头,它通过一条小河注入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可后来由于日月山的隆起,致使青海湖与黄河彻底分手,成为孤悬于高原上的内陆湖,而原先介于两者之间的河道也发生逆转,将高山积水由东向西输送至青海湖,因为它的“倒行逆施”而得名倒淌河。
倒淌河之所以能声名远播,另外一个原因在于其秀美的身形。它没有波涛汹涌的声势,没有浩浩汤汤的气魄,只是静静地横卧于雪原之上,犹如一只乖巧的波斯猫,慵懒地依偎在主人身边,恬淡而安闲。其娉婷的身姿,与碧绿的草甸为伴,同盛开的格桑花为伍,愈发显得婀娜多姿,恰似柔弱的林黛玉一般令人怜爱。
而它的源头更为有趣。在日月山西边绿草如茵的缓坡上,几处泉眼正汩汩涌出甘冽的清流,它们欢快地聚到一起,结伴奔向西方。矗立在日月山上的文成公主塑像默默地为其送行,将忧伤化作甘霖注入河水,一同汇进青海湖,咸涩的湖水似是真的掺杂了公主的哀怨。不实的传说反而比真实的地理发现更打动人心,缠绵悱恻的故事比证据确凿的科研成果更具魅力,人们有时似乎宁愿生活在虚妄中,也不愿直面冷酷的现实。
正如苏轼发出的慨叹:“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尚能西的流水激发出诗人不服老的雄心壮志,人定胜天或许有些夸大其词,可逆势而为的精神颇具励志色彩。流连于倒淌河畔,人们总会有种一步飞跃的冲动,更会为其一反常态的逆波感慨万端:不从众的西行大概会招来异样的目光,但只要从心而欲,便会不负韶华,划出一道洒脱的生命弧线。
202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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