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浪荡度千年，比不上，与你相携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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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天上学途中，路边一群人举着横幅在示威，爱丽丝瞥了一眼，发现居然是她之前采访过的一家医药公司，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后，爱丽丝立刻对示威事件的深入调查，原因很简单：一群病人服用了伍德医药生产的假药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副作用，甚至导致部分患者死亡。
爱丽丝花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将所有的资料整理完毕，准备第二天交到药品监管部门，可就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情况和以往有了些许不同。
跟踪爱丽丝的脚步声不止一个，而且非常的迫切，爱丽丝察觉到不对劲，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爱丽丝终于忍不住跑了起来，身后的人也都跟着跑了起来。
恍惚间前方出现了一片浓雾，爱丽丝竟然觉得这片雾气带来很多安全感，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跟踪她的人也追了进来。爱丽丝轻轻穿过迷雾，跟踪者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却像隔得很远很远，不久她安全地穿过了迷雾，找到了那座熟悉的城堡。
爱丽丝轻挪脚步来到了那座壁橱前，手心不停地冒汗，也顾不得擦，只更加用力地握住装有罂粟纽扣的手枪，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胸脯：我一定要为父母报仇！即使不是他做的，吸血鬼也绝非善类，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爱丽丝颤抖着打开壁橱，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你，是在找我吗？
罗蒙的声音忽然想起，爱丽丝猛地一惊，差点扔掉手中的枪。她定睛一看，罗蒙的衣衫有些破了，嘴角还有一抹鲜血。
又出去害人了！爱丽丝由惊恐变为愤怒，她双手握住手中的枪，对准了罗蒙的胸膛。
罗蒙只呆呆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与其过着孤独寂寥、没有灵魂的永生，还不如终结这不灭的生命，子弹进入心脏的那一霎那，我或许会感到疼痛吧，和人类的感受一样。
爱丽丝扣动了扳机，眼前的罗蒙却没有丝毫挣扎的意思，顷刻间她有些迷茫：这样做真的对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爱丽丝和罗蒙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一句话也不说。爱丽丝看到罗蒙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忧郁，她想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她读不懂，罗蒙没有影子。
就在此刻，城堡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闯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爱丽丝一眼就认出了他——伍德制药的创始人，所有人都尊称他“伍德先生”。
伍德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目露凶光，和街道广告牌上的谦谦君子大相径庭，体面的西服被撕扯的凌乱不堪，身上脸上满是伤痕，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伍德怒火中烧，冲着爱丽丝一阵嘶吼：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我卖假药怎么了，不就是死伤几个人嘛，我不卖假药怎么赚钱，怎么养这么多员工！我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敢给我找事，是不要命了吗！
爱丽丝这才明白，自己原本伸张正义的举动，竟然触及到了这么大的利益，但事关万千人的生死，爱丽丝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想到这里她警觉地去抓住背后的书包，却发现拿枪时包被自己丢在了走廊入口。
伍德猥琐的眼睛四下张望，马上锁定了地上的书包，就像锁定猎物的秃鹫一般。那里面装着的几页纸能够瞬间让他身败名裂，伍德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立马飞身上前想抢夺书包。
与此同时，爱丽丝整个人飞也似的奔向书包，绝不能让伍德先拿到！两人几乎同时拿起书包，但爱丽丝哪里是伍德的对手，她被伍德一把推在地上，书包也被伍德抢了去，爱丽丝不肯放手，拼尽全力抓住伍德与他纠缠。
罗蒙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起了大长老的话：再干涉人间的秩序，你就会灰飞烟灭！
眼见伍德的刀就要插进爱丽丝的身体，罗蒙也顾不得许多，飞奔向前抓住了伍德，三个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之中爱丽丝手中的枪被伍德抢去。
而更加意外的是，爱丽丝的影子在她极度紧张之时，自动开启了读心术，影子读取了伍德的记忆和他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几十年来靠制造假药牟取暴利、镇压负面新闻、欺骗无知大众，一个街头混混摇身变成亿万富翁。
爱丽丝的胸口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忽然她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爸爸妈妈！原来，爱丽丝的父母之前都是伍德医药的员工，因为发现了伍德不可告人的秘密，遭受威胁无果后被他残忍杀害......
爱丽丝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般，瞬间失去了挣扎的能力，连伍德的枪对准了自己都没察觉。伍德已经抢到了书包，但他觉得留着爱丽丝始终是个祸患，大喊一声：去死吧！便扣动了扳机......
五
等爱丽丝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罗蒙。
千钧一发之际，罗蒙为她挡下了那一枪！爱丽丝脑海里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十年前那个夜晚，罗蒙本想去救她的父母，可惜只救下了她一个人。
也正是那天之后，罗蒙被大长老封印并下了诅咒，直到爱丽丝打开壁橱。
被封印的日子，罗蒙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能够听见鸟叫风吹，感受到饥饿和寒冷，还有，一个女孩的只言片语，仿佛就在他耳边呢喃，成为黑暗天地的唯一温暖。
爱丽丝抱紧怀中的罗蒙失声痛哭，她拼命地摇着头，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希望自己马上能醒过来，可是手上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罗蒙用尽全力抬起右手，想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完，眼泪不停地落在罗蒙的脸上。
罗蒙不再动，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爱丽丝，怎么看也看不够，因为他知道眼前这张脸，他将再也看不见了......
爱丽丝停止了哭泣，用左手拿起罗蒙的右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罗蒙的双手冰冷如霜，但爱丽丝一点也不觉得凉，她也看着罗蒙的眼睛，慢慢地感受他眼神里的炽烈温热，变得灰色黯淡，最后罗蒙闭上了双眼。
爱丽丝痛彻心扉，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犹如针扎一般，厉声喊出一个名字：罗蒙！
伍德顾不得倒在一旁的爱丽丝和罗蒙，疯了似的扯开书包，拿出那几张纸瞬间撕成碎片，他捧着那摊碎片狂笑起来：再也没人能阻挡他的雄途伟业！
伍德转过身，东方的天空即将升起一轮新的朝阳，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碎片抛向空中，然而碎片还没落下，他却像一根点燃的稻草，周身都是火焰，一瞬间就化成了灰烬。
而就在此时，一些未曾发生的记忆，如汹涌的波涛般向爱丽丝袭来：每一个夜晚跟在她身后守护她安全回家、和跟踪她的人在浓雾里纠缠、在吊桥上和伍德厮斗......这些都是罗蒙的记忆！可是吸血鬼是没有影子的呀！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爱丽丝，忽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在轻抚她的脸庞，怀中的罗蒙轻轻睁开了眼，正在对她微笑。怎么会？！
罗蒙和爱丽丝一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刻的罗蒙和爱丽丝一样站在温暖的阳光下，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影子！
六
爱丽丝带着罗蒙踏进家门的时候，正撞上准备出门的爷爷，爷爷看见罗蒙忽然怔住了，罗蒙冲他笑了笑，像熟知的老友一般。爷爷再看爱丽丝，只见她双唇轻启，笑着喊了一声：爷爷。
整整十年了，爱丽丝终于找回了声音，爷爷顿时老泪纵横。
原来，爷爷早就听过关于吸血鬼的传说，一旦有人将罂粟花纽扣射入吸血鬼体内，那个人就会和吸血鬼交换命运，吸血鬼失去永生变成人类，而开枪的人则变成吸血鬼。
十年前罗蒙把爱丽丝安全交给他的时候，他意外得知罗蒙厌倦了吸血鬼的宿命，而自己也年岁渐长，很难再继续照顾爱丽丝，于是他暗暗决定要找到那把枪，和罗蒙交换命运，让他代替自己来照顾爱丽丝，可惜十年过去，始终没有找到传说中那粒罂粟花纽扣。
后来，爱丽丝失去了和影子对话的能力，但她从此再也不惧怕黑暗了。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同戮
The end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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