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电梯门口,见电梯正在往上升,又看到电梯旁边有楼梯,所以决定不等电梯爬楼梯上去。还好楼层不高,爬到六楼也不至于爬不动。
我这么想着,便往楼梯那边跑过去,可是我忘了一个前提,在爬楼梯之前,我可能至少还跑了半个小时啊,所以这会儿爬起楼梯来,没爬两层,我的腿便酸软起来,越到后面这腿越是抬不动。
让我抬不动腿的,除了因为腿脚酸软,其实还有一点,就是脑子里关于妈妈的回忆,像影片一样在播放着。她在别人家打牌,我去那里找她,她对我爱答不理。她邀牌友到家里打牌,我到她们桌前抗议,说她们打扰到我学习,她给了我一巴掌。我问她要钱买文具,她甩出一张钱来,看都没看我一眼。有时候,我心里难过,等在牌桌前想要与她聊聊天,可却一等几个小时,也不见她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一边卖力地爬着楼梯,一边想着那些过往,想着想着,一个不小心,腿一酸,整个人竟跌坐了下来,就在我落地的那一瞬间,两滴泪水也同时掉落在地上,渗到水泥里,使得那片地面颜色变深。
我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楼层,又抬头看了看往上的台阶,竟有点不太想爬起来了。但随后又想,她把我生出来却不管我,让我在没有爱的环境里挣扎着长大,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妈妈?不行,我要上去,我要告诉她,我恨她,恨她一辈子,我要让她死不瞑目!
于是我重新站了起来,开始不紧不慢地往上走。当我走出楼梯时,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电梯旁朝着电梯里张望着,正好这时电梯里走出几个人来,其中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生,只见这中年男人眼睛盯着那女生看了一会儿后,又把眼光挪向电梯,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上来就被这么一个男人的背影给吸引住了,停下了我的脚步,就这么看着他,直到那电梯门再次合上,那男人的目光开始扫向其他地方,就在这时,他无意间扫到了我,他的目光也在扫到我的那一刻凝滞了。
而我也在这时反应过来,原来是他,我的爸爸——卢海涛!我该怎么面对他呢?如果说我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那么我这个爸爸又几时合格过呢?
就在我想着自己应该拿出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男人时,他正像一块磁石一般自动向我靠近,眼睛里的透明液体似乎也在慢慢聚拢。快靠近我时,他的手臂自然张开,嘴里颤抖着吐出“燕儿”两个字。
就在他的双手快靠近我,准备合拢时,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然后冷冰冰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她吧!”
他的手扑了个空,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然后回我道:“你跟我来吧!”
就这样,我跟着他走进了病房。走进病房的那一刻,我在门口停住了,他走近床头,附到我妈耳边,轻轻说道:“秀兰,燕儿回来了!”
他在她耳边说完这句后,又走近我,满眼期待地说:“燕儿,过去跟你妈说说话吧!这几年她总念叨你,说自己对不起你。”
“她还没死吗?”我的语气依然冰冷。
“她一直在等你!”卢海涛看着我轻声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她等我?她等我干嘛啊?等我来奚落她吗?”
“燕儿,你别这样,她这几年一直活在自我悔恨当中,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她病倒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终于她再也爬不起来了!”卢海涛先是看着我说,说到后来,又转过头看着她。
“这就叫报应!”我恶狠狠地说。
卢海涛听后,又转过脸来看着我,提高了嗓门说道:“这是一个为人子女该说的话吗?她是你妈啊!”
我又一次冷笑了,也提高了我的嗓音,反问道:“她什么时候像一个妈妈了?”
就在这时,床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燕儿……燕儿……”
“不管怎么样,你都过去看看她好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算我求你了,行吗?”卢海涛说着就要过来拉我的手臂。
“你求我,凭什么你求我我就要听啊?”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人来到病房中间,然后指着病床上的那个人,脸却对着卢海涛说道:“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你又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啊?!”
“燕儿……燕儿……”病床上的人音量在尽量放大,只是这两声过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我听着她的叫唤,捂住自己的耳朵,叫道:“你别再喊了!早干嘛去了?现在人快不行了,你想到我了,想要我原谅你,想要没有遗憾地离开人世,怎么可能啊?”我说完,就地蹲下去,开始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这时,卢海涛看着床头的心电监护仪波动异常,一边推门往外跑,一边嘴里叫道:“医生!医生!……”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医生跟着卢海涛走了进来,然后直接走近吴秀兰,拿着医用手电,翻动着吴秀兰的眼皮,看了看,随后对着卢海涛说:“病人暂时没事,不过你们想让她多活几天的话,还是要尽量让她情绪稳定才好啊,现在的她也就靠一口气撑着,这口气一旦没接上的话,可能就再也接不上了,所以,你们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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