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第一章和第二章的主人公“他”,在第三章取名陈曦)
第三章 觉醒
直到早上九点,医护人员来查房的时候才将陈曦从睡眠中叫醒。由于刚入院,加上医院病人非常多,很多辅助检查和实验室化验还在预约排队中,所以手术日期还处于待定状态。
由于甘露醇的作用,陈曦的头痛已经明显缓解。此刻的他,仿佛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理性而冷静。
他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见柔和的阳光正从树叶的空隙中洒下,一点点、一片片,一束束,随着微风吹动着树叶,而变换、跳动着。
昨天,他亲眼目睹的死亡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而这一次,当死亡的画面再次呈现出来的时候,他并不慌张,反而很冷静,他甚至还仔细的去回忆和还原当时的场景。
陈曦对此并不觉得很诧异。因为他知道,昨天凌晨,当目睹病人离去的时候,他对死亡的意识就已经开始觉醒。
看着眼前的一切,陈曦一边感慨欣赏如此美丽的清晨,一边庆幸自己还活着。
原来,活着,就这么简单活着,仅仅是呼吸清新的空气,欣赏万物的自然生长状态,感知着自己的存在就已经是上帝最大的恩赐了。
此刻他强烈而清晰的感受到:人仅仅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这么多年以来,他眼里除了事业还是事业。每天醒来,他的头脑里就充斥着关于各种商业并购计划。时刻提醒着自己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和如此激烈的商业环境里,必须比别人更聪明,更敏捷才能不被别人超越。
而那个时候,他认为这也是“活着”,而且必须用力的、算计的活着。这种活着充满了力量,甚至是一股杀气,是一种胜利者掠夺的姿态,是进攻,是一种随时随地都必须保持备战的状态。
他大概也不清楚己到底是一股什么力量在驱动着自己,是自我实现?是激情?是别人的期望?是野心还是金钱和权力的诱惑?
亦或是他无法忍受生活中太多的真实,比如面对亲情和爱情必须承担的责任和束缚?无法忍受自我的平庸和无聊?
所以,他不断的往前冲,向上爬,而人一旦踏上这条轨道,就必须不停的奔跑,直到生命迟暮。
以往,对于那些树木,阳光,大地,山川,河流,花朵等大自然这些充满诗意的而真实的存在,他常常带有一种鄙夷,觉得能被这些东西打动的人大概都太过矫情。
而此刻,他分明是在被感动,被愉悦。
陈曦不由得笑了笑,暗暗的对自己发誓:
如果手术进展的顺利,如果我能够继续活下去,我一定要真实而深刻的活着,我会更多的去欣赏存在本身,去欣赏在存在本身的奇迹上。去追求事物的本来面目以及真正的自我。我会迅速承担起人类的根本职责,创造出一个投入、丰富、充满意义以及自我实现的真实人生。
他不由得再次感慨和庆幸自己不是在生命的尽头才领悟到这些。
一个人在生命最早期,如果能让死亡照进他的生命,这并非是坏事,相反,它让人觉察到活着,仅仅是活着本身已经很幸福了。
陈曦顿时感到一种强大的成就和宁静。带着这样的觉悟他又回到了病床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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