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书

      初春时节，余寒犹厉。适逢姪女大喜、儿子佳期筹备事宜，怀揣欣喜，切切返乡。

近乡情更切，欣然问来人；

桃李春风面，花红一日新。

离家愈近，情绪愈浓，喜气愈盛，大有毛羽鳞鬣之间皆有喜气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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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是欣悦见到我的老亲旧戚。舅表姑姨、三伯二婶、叔伯姊妹。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未见，老的更见苍老，年轻的也已不再年轻。此刻齐聚，自是喜泪交集、感念涌动，人生易老情难老，岁月把笔记沧桑。入心动容处，定是亲情留白、真情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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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老屋，那里有亲爱的妈妈、疼我的奶奶留下的气息，连同我童年的歌哭笑梦。我是故乡的雏燕，月明风紧，横海漂流。再回故乡的脚步总是匆匆，不得几时宁静停留，因此，也便没有各方看看，留下一点儿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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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渐长，故土情结愈浓。儿时护卫村庄的那座竹园，是我心中的百草园——神秘的乐园，它同样藏着一个美女蛇的故事，甚或更多，胆小的我独自走进竹林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进得竹林绝对是不敢久留的，更别说在里面东西南北穿行，所以，至今留有遗憾，也照见我性格局限之一斑。小时没能走遍竹林，长大走不出思维的樊篱，注定了我前半生的性格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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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村口那方池塘好大，就像现在我眼中的汪洋。一辈子不谙水性的父亲严厉告诫我不得近水，更不能下水，那里很危险。夏天偶尔随小伙伴下一次水，就遭到父亲一通惩罚，所以，水塘、沟渠，一切有水的地方，成了我的禁忌，水至今成了我的阴影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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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池塘也盛满我热闹的向往和快乐的记忆。最是炎热夏季，村人忙完庄稼地，一身臭汗、疲惫，随着扑通一声，跳进塘里，溅起的快乐漾起浪花朵朵；还有雨后农人闲暇时，妇女、姑娘都来塘里洗衣，叽叽喳喳的说笑都静静漾起水面涟漪；最让小孩子盼望的便是阴历年二十八，村里“起塘”盛景，村中喜水性、善捕鱼的几个男劳力，撒开大网捕鱼，小孩子跟在后面捡鱼。等捕完，再根据各家人口来分。大抵每年的渴望就在那几尾鱼上，只记得鱼分到家里，大人宰杀后，高高挂在堂屋粱上，不到年二十九酥肉，是不会事先弄尾鱼吃的，所以，小孩子每年眼巴巴看着梁上挂的鱼、肉，就像闻到腥的小猫，抬眼低头都是鱼，一刻也不肯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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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村庄、老屋、竹林、鱼塘随岁月、随记忆一并苍老、破败和瘦小了。是它老了、弱了、小了？还是我的眼光远了、世界大了？也许二者兼有吧！不流动的水是一潭死水，不纳细流的沟渠永难成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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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生我养我却不足以拴着我的故土，远了、近了，近了、远了的老屋，永远是我幽怨的梦、复杂的情。

再见！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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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