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大厅里，人满为患，每一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队，人挨着人，人挤着人。
远离窗口的一个角落里，与其它地方相比相对安静一些。
办完事儿的袁红和方头正在小声地交谈。
突然，袁红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惊讶，引得近处不少人为之侧目：
“太牛了吧，你投资办公司，建光伏真的只是为了报答和帮助你大哥？”
“哈哈哈哈……”方头狂笑了起来，稍停了一下，严肃地说：“真的！三年前，突然接到大哥的电话，说起了他的孩子大学毕业，却因为上的是三本，根本进不了电网公司，正经的电厂也不要，又不愿到社会上打工，放弃专业，我就想帮他，只是我在南方做房地产，实在帮不上他。后来听说，去了什么风电场打工，是听他爹的话，说什么将成为第一代风电值班员。现在，也已经三年多了吧，我想这小子要是能行，也该出头了！要是不行，那也只有象他爹那样一辈子爬着了。”
红姐恢复了平静，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还算你有良心。你大哥刚上班，还和秃子、军哥有联系，和我也常见面，但后来也许是觉得工作不好，收入太低，还是怎么的，连军哥也不愿意见了。要知道，他是和军哥一起进的电力公司，军哥虽然已退到二线，但毕竟也混了个副科，也帮不了他，他却一直在一个天高地远的变电站值班，听军哥说，他已经成了电网公司的技能专家，但对孩子的工作一点儿都没辙。你能回来帮他，真是太好了！”
方头苦笑着说：“想当初，我们四个在一起，大哥是何等的豪爽、何等的仗义，我们三个，不论是谁让人欺负了，大哥都会为我们出头。但想一想，次次出事儿，都不是因为大哥自己的事儿，都是为了我们，却让大哥担了很大的骂名。后来，高考后，他和军哥一起去了电力技校，听军哥说，又是这样，为军哥，也为了一些新结识的兄弟，又多次出头，结果成了学校的典型，听说还为此上了省公安厅的内参。但学校一毕业，那些在学校跟着大哥的家伙，分配工作都比大哥强，大哥才感觉到了社会的复杂，再也不是拳大为王的时代了，才逐渐地淡出了我们的圈子。我从南方回来三次了，大哥一次都没见我。”
红姐劝道：“这也难怪！一直被人前呼后拥惯了，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人家，难免会失落。他不光是不见你，连我们都不见，和军哥在同一单位，见了军哥也只是点下头。记得秃子第一家饭店开张，给我们一人一张‘贵客卡’，让我们每人每周可带家人去饭店吃一顿，开张的那天，你大哥倒是去了，但从那以后再也没去过。”
“三十三年了！”方头眼圈发红，抬头看着天花板，颤声说：“大哥整整在最底层被压了三十三年。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该让大哥再回河东的时候了！以前，咱没这个条件，现在，我有钱了，光伏发电又有政策支持，所以，才下了大决心回来搞这个太阳能电站，现在，公司已成立，地也征了，手续也齐全了，马上就要安装了，是时候让大哥的公子出来帮我了。”
“也不知那小子学得怎么样？”红姐不无担忧地说：“你打算让他来电站做什么？”
方头想也不想地说：“我打算让他一步登天！直接让他出任电站的技术总监，我相信‘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句话，再说，大哥这三十多年的变电站生涯，也已经是国家电网公司的技能专家了，一定会帮着这小子担起这副担子的。”
“哈哈哈……”红姐也不由得大笑起来，“好气魄！方头，大哥当年没白疼你！那你打算就直接去找大哥说这事儿吗？”
方头想了想说：“不行！我怕大哥有顾虑，不接受。这次筹办公司、批地，你帮了大忙，不如还是由你出面，去招那小子来，大哥才会相信，你毕竟是市财经委的副主任，由你来当这个命运之手，才有说服力。再说，我觉得大哥对你总是言听计从！”
一朵红云泛上了红姐的面颊，她别转脸去，幽幽地说：“想来，你们大哥变成这样，也许也有我的原因。我大他两岁，小时候，也就是五、六岁的时候，我们有一天一起玩，他做了个纸风车给我，我正玩得高兴，过来一帮坏孩子抢走了风车，我让他去抢回来，当时他是那么笨，没几下就让人家给按地了地上，东西没抢回来，还挨了一顿打，我气得不行，就骂他，嫌他保护不了我，让再也别来找我了。”
方头说：“原来还有这事儿？！”
“那以后，很多年，我再也没理过他。”红姐继续说：“直到我上高中，他初二的时候，也就是你们几个家伙混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我被几个小混蛋欺负，正好遇到你们，我让他过来帮我，没想到，你们几个下手那么狠，把几个家伙几下就打爬下了，才又来往开！”
“哈哈哈……”方头笑得前仰后合，好长时间停不下来。
红姐恼怒地喝道：“有什么好笑的！”
方头才停了下来，连忙说：“对不起，红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一有事儿，大哥总是冲在头一个，而且下手特别的狠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一定是你小时候的轻视，才让他变成了这样。所以，由你去找他，把他儿子招来，再合适不过了。我也想过让秃子去，但大哥可能最不相信的就是他了。”
红姐笑笑说：“秃子肯定不行。在他起步时，你大哥他在变电站上班，秃子找他，说手头有个车队想拉煤赚些运输费，让他帮忙。他所在的那个变电站正有不少小煤窑和煤台，就答应，并办成了。谁知一个月下来，秃子把煤款和运输费全卷走了，害得煤窑和车队一直缠着你大哥要钱。过了两个月，秃子回来，才把钱还上，把你大哥解脱出来，原因那小子拿着那笔钱出去做了买卖，赚了不少，也因此有了第一家饭店。”
“哈哈哈，”方头大笑道：“这都什么人呀？！怪不得大哥总是躲着他。所以说，这事儿你必然去。”
“你们小军不行吗？”
“提起他，我就生气！”方头不满地说：“一块上的技校，一块分配到变电站，只顾着自己往上爬，一点都不管大哥，什么东西！再说，他也退了二线，也没事儿做了，我不想让他插手此事！还是你去吧，大哥肯定相信你，只是先别说是我的公司。”
说着，他拿起手机，给红姐发了个中华英才网的招聘链接，说：
“你就让他应聘技术总监助理，要求、待遇里面全有，希望你帮帮我。”
“但愿我能帮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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