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人生的际遇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多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无奈与怅惘。
(1)暗恋
尹殊做梦都没有料到他有如此魅力,英子居然到学校来找他了,当他看到夕阳中的英子,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的。
英子是同学赵翔的表妹,秋水镇上一起长大的鼻涕妹。
开学前他们一帮男同学一起打篮球,然后就到赵翔家吃饭,那天英子也在。也就是那天,尹殊才发现英子这个黄毛小丫头竟然悄悄地变成了一只白天鹅。
小时候他们一群男孩子玩打仗,举木为兵,揭竿为旗,沙堆上田野里冲锋陷阵、喊杀声震天。战斗正酣,高地就要占领之时,一个小女孩尖细的哭喊声传来,不用猜就知道那是爱哭爱流鼻涕的英子在耍横了,她哭着喊着要跟他们一起冲。她一哭,赵翔就要撤回去,莫看这丫头小,告状可是天下第一。赵翔不想回家后屁股受伤,只得蹲下身背起英子往前冲。这个小丫头不知坏了他们多少次好事,大家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没有丝毫办法。
现在,她居然出落成他们镇上最水灵的姑娘,简直称得上脱胎换骨。这一点就是那群一起冲锋陷阵的小伙伴也没法否认。
现在,尹殊他们一群男生高谈阔论,英子帮他们倒凉茶、帮赵翔的妈张罗饭菜,动作利落娴熟,莲步生风。那天她穿着碎花连衣裙,头上扎着高高的马尾巴,乌黑的发丝拂过脖子,垂落胸前,腰身越发显得迷人。几个男孩子喝茶时都忍不住拿眼偷偷瞟英子,英子心中也有无数面小鼓不停咚咚咚地敲着。
然而英子的余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尹殊。尹殊是他们一群男孩中的秀才,成绩最好,长得也英俊。结实匀称的身材青春逼人,总让人以为他的青春活力就要随着汗水一起迸射而出。
饭桌上,英子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无穷的好奇。总是问他们大学的情形:老师是咋样的,女同学如何,是不是个个都好看……
八零年代末,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基本上就算是彻底告别了求学生涯。有接班门路的就等着父母退休准备接班;家住农村的就等着料理家里的几亩地;家住镇上的要么闲逛要么学个小手艺准备糊口。那个时候年轻人的道路似乎就是如此了,没有更多选择。
英子家在乡下,三间木屋,几亩肥田。英子并不喜欢泥巴土块,她喜欢高跟鞋、裙子,喜欢在明媚的阳光下干净的街道上东看看西逛逛。现在,高中毕业了,大学没考上,做个城里人的水晶梦一下碎成了玻璃渣。英子觉得自己就像唐僧一下子就落入了陷空山无底洞,可是没有孙悟空来救她。
英子在家怎么都只能呆个一两天,过个一两天她怎么都会找个借口去趟镇上,看望一下她的同学,看看镇上的店铺,五颜六色的店铺像风一样把她的心鼓得满满。
夏季快到尽头,英子家的烤烟房突突突地冒着浓烟。熬了十几个晚上后,一炕的烤烟晶黄明亮,像皇家龙旗倒悬于烤烟房顶,全是香喷喷的特级烟。
英子家就她和老爹两口人,十几个晚上他们父女俩轮流守烤烟房。等烟烤好,英子觉得自己也快被烤焦了,浑身蔫蔫的,没有一点力气。
烤烟卖完后的某一天,英子对爹撒了个谎,“爹,听吴梅说,她在万川找到了打零工的地方,听说工资还不低,我也去试一试?”万川是英子他们所属的市。
反正现在家里也没有紧要事,再加上老爹向来就疼英子,老爹立马同意了她的请求。
其实,英子就是想去城里见一见尹殊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尹殊总得有个借口吧,找个什么借口呢?英子实在有些踌躇,对了,到尹殊家去看她妈妈有什么要捎给尹殊的没有。
尹殊的妈可是远近闻名的厉害女人,周围人都这么说。英子有些不明白周围人评价的“厉害”究竟是个褒义词还是个贬义词。就“漂亮”、“能干”而言肯定是不折不扣的褒义,当然这“褒义”在周围人的心里还带有那么一丝嫉妒。
英子来到尹殊家时,尹殊的妈正系着围裙忙着炒菜。锅里腾起的热气如孙悟空的筋斗云,而尹殊的妈正手执锅铲与锅里的妖魔鬼怪搏斗。
她一边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大声地教育着尹殊的两个妹妹,“你们两个不努力读书,长大了是不是就准备到地里帮我干活?从早到晚的挖地,看你们两个谁吃得消!”
英子听到这话,脸不由得“嗡”地一下烧到了耳朵根,怎么自己不早不迟偏偏就在这时候闯进了她们家。
“阿姨好!”英子站在尹殊母亲的背后,到底有些底气不足。“呀,英子!吃饭了没,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尹殊妈扭过头跟英子说话时,英子才觉得尹殊的妈真的漂亮,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电影明星也不过如此。
“阿姨,谢谢!我明天去市里,过来问一下,看您有没有东西要捎给尹殊!”
“他才去没多久,读书的娃,又不是去享受的,不需要给他捎!”尹殊的妈说话有如切菜,又快又斩截。
英子悻悻而归。
第二天,英子坐上了去市里的长途汽车。在车上,还是让英子想到了一个接近尹殊的理由。
黄昏,万川医学院的男生宿舍外,暖暖的晚霞给樟树林抹上了一层金黄的蜜,也给“万川医学院男生宿舍”几个大字镀上了一层金粉。
传达室的大爷端着一碗饭,在三层宿舍楼外嘶哑着喉咙喊了一声“307,尹殊,有人找!”
尹殊正准备收拾书包去图书馆呢,听到门卫的呼唤,他快速地抓起书包下了楼。
暮色中,他看到英子修长的身影,他一下子懵了。“咦,英子,你怎么来了?”
或许是急的,或许是晚霞的余晖,尹殊发现英子的脸“唰”地一下变红了,脸色绯红,脸上细密的绒毛闪着微微的金光。尹殊觉得自己的脸也好像有点烧起来了。
“尹殊哥,我今天是到市里来找事做的。”一说话,英子的脸越发红了。“只是,只是钱包丢了,不知道是在长途汽车上被人偷了,还是自己什么时候弄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只好来找你了!”
“居然有这么倒霉的事!”尹殊抓抓脑袋,还真是个难题。尹殊家并不宽裕,每个月的生活费能用到月末就算非常不错了!
“没事没事,让我想想!住的地方不要紧,到我们班的女生宿舍挤一挤是没问题的,吃饭嘛,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尹殊抓抓脑袋,“拯救英子”方案就出笼了!
这天晚上,英子住进了做梦都不敢想的女大学生宿舍。
无戒365行动日更营 第六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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