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笔下,很少出现父亲的身影,那是不是意味着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没有展现出光辉的形象呢?答案显然不是这样的。
假期放假回家,我发现父母的视力都大不如前了。在我眼中,父亲原本的视力是非常好的,以前搞装修吊线时只需要瞄一眼,就能很好地定位了。而老妈在两年前就开始带着老花眼镜在看报纸了。
我是怎么发现父亲的视力在衰退呢,一是因为他现在吊线需要我爬个楼梯在对面平衡定点了,像这样危险的动作我之前是从来不需要去做的!二是因为他看那部三星的小屏幕手机,居然要带着老妈的老花眼镜,还要大白天找不准按键的那种。
的确,父亲老了,只是外表看不出来。父亲继承了奶奶的优秀基因,至今没有一根白发,更让人惊讶的是,我奶奶81岁去世那年,仍然带走的是一头秀丽的黑发。外表年轻的老爸,却抵不住身体机能的日渐退化。很多事的痛苦并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知道了却无力抵抗。
父亲上的学不多,很早就出来干体力活。听我奶奶说,老爸3岁放牛,5岁割猪草,7岁去割松子油了…我无法亲身去体味父亲童年的辛酸,更无法想象那瘦小的身体竟能撑起那时难以想象的艰辛。
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就牵过我一次手,那时我还在上幼儿园,父亲那布满老茧的大手愣是紧紧地握住我稚嫩的小手,而我却无法挣开。从那次过后,每次看到父亲来接我,我便双手背着,生怕他又要牵着我走。
父亲并不善于言辞,只有在骂我的时候例外。即使在家,我都更愿意先跟老妈沟通,再让老妈跟他复述一遍。虽然过程复杂,但效果还好。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我也是非常害怕我的父亲。或许是从小在我心中留下的“残暴”印象吧!幼儿园不吃早餐,打;小学装病不去上课,再打;初中成绩太烂,还打么?不打了,他选择直接把我的书卖了!为什么?既然不想念,就别念了。这样恐怕就是所谓的“虎爸模式”吧!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我妈站在旁边是不敢说话的,不然,老公打老婆,也是天经地义的。
父亲有着一些令我抓狂的坏习惯,真的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酒量在我看来,顶多了三两,可却总是不忍放弃抵抗,喝到皮肤过敏再去医院。他的牌瘾更大,你见过多少个家庭是客厅放置麻将桌的?可我家偏偏就是。以至于我每次回家,都是麻将声声声入耳。也难怪L每次来我家都说,你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还能考上大学?现在的老爸也时常这样念叨,如果那年我少打几场牌,你是不是就可以考得更好呢?虽然没有如果,但老爸没有在我考不好时放弃我,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至于抽烟嘛,曾经戒过,但戒不了,为什么?因为他说,一戒烟他就会胖,人到中年,一胖病痛缠身。这样的理由,理直气壮…
父亲“反面”的形象我能想到的就是以上这么多了。剩下的,都是我生命中的盈余。
或许跟别人的父亲比起来,我的父亲太过平凡,但我却从不失望。因为,他给了我所拥有的一切,给了我他能给到的最好生活。可以说,我从小根本就没有受过一点苦,一点都没有。就连那些“委屈”都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父母从来就没有因为满足不了我的物质需求而让我低头。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但他们所经历的辛酸和苦楚,我至今不能真切地感受到。
说句实话,我很少过问父母我不在家里他们的真实生活,更没有问过他们日常吃些什么菜?隔着屏幕,我们可以听得到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谎言,有骨有肉。自从我选择到异地求学后,在电话的这头,我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隔着地理空间的距离,“分寸感”这个词显得无比重要,撒谎似乎是唯一一种不用经过学习便可以熟练掌握的技能。可现在倒好,父母学会了慕容家的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父母在电话的那头,时不时夹杂着一些谎言,漏洞百出你却无可奈何。
作为独子,最担心的事情便是父母的身体。可父亲经常跟我说,只要没有大灾大病,他们都不需要我怎么负担。每当听到这句话时,我都会觉得很惭愧。我并非一个乐观主义者,用“杞人忧天”来形容或许太过严重,但父母远在故乡却一直会是孩子心中的羁绊。能做的事情也只剩下祈求家人的一切安康,平稳度日。
我不止一次地提出,“老爸,不如我回家里工作吧!”虽然我是个有点野心的人,但我仍然觉得,生活应该有所侧重。要知道以前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已经被我改成“瘦身成家出国游天下”了!就像那歌词一样,城市的风景我已看透,有时候有时候,我也相信一切有尽头。
当我跟父母商量想要回家发展时,一边是母亲的赞同,一边便是父亲的沉默。大学期间,我写过一篇文章,话题是儿女的选择关乎父母的面子,直指他们内心的那点虚荣。看得出来,
父亲的沉默多少夹杂着面子的成分。但我相信,父母的考虑更多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作打算,一切为了孩子。
其实,每一对父母都会把儿女当成天使来对待。倘若人生没有意外,我们的一生都会在父母的庇护下经历着酸甜苦辣。都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不为人父母,我们又怎能体会这些角色的感受。而父亲对于孝顺爷爷奶奶的态度,让我五味杂陈。在我眼中,父亲是个绝对的孝子,“婆媳关系”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在他眼中,“老妈不可以换,但老婆是可以换的!”这话我不止一次地听过。庆幸的是我有一个善良的老妈,深受儒家传统思想教育的她每次遇到委屈除了抹眼泪,还是抹眼泪,“三从四德”做得很好。但我奶奶是很感激的,而我的希望也是,奶奶去世之后,父亲可以对我母亲更好些,弥补之前的缺失。现在看来,父亲也是这样做的,前些天他居然在老妈临生日前夕发微信来提醒我!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生活的一套逻辑,可世界上只有一个黑格尔。我们的想法和父母那辈人的想法会有很多的不一样,从刚开始的一味顶嘴,到体会到他们的良苦用心,是一个变得成熟的过程。要知道,现在父母依旧为生活而奔波,想的仍是可以给下一代创造更好的生活。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离开父母的经济帮助,恐怕很多人根本无法立足于大城市。其实,很多的家庭并不能给儿女提供体面而无忧的生活条件,而这一切并非理所当然。吃不到葡萄的人一定会说葡萄很酸,如果可以有富二代、官二代的标签,怕没有人会选择拒绝。湖南台有一档节目叫《变形记》,我觉得拍的蛮深刻的。千万不要感叹命运的不公,即使感叹了也要用实际行动去改变。史铁生曾经说过,就命运而言,休伦公道。而父母们能给予的,肯定是最好的,而没有更好的。
当然,柏拉图式的观念只能让自己画地为牢,而我不会因为家人没有能力提供而自卑,我只会为自己没有能力争取这些“不应属于馈赠的礼物”而自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叫做《父母尚在苟且,你却在炫耀诗和远方》,对照一下自己,觉得离掉进深渊就差那么一步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生活一直在炫耀着诗和远方,时而忘记了尚在苟且的父母。
我们每个人都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觉得活在别人眼中的荣耀,那就是一种说不出的“酸爽”,那就是“真正的”幸福。其实,能够保护好身边的父母、家人便是最大的幸福。“老爸,你真的要对老妈好一点,不然你就要自己做饭了!”
请容许我,小小的骄傲,因为有你这样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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