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观王世襄先生之《锦灰堆》,被他文字中的细节之美深深吸引。我觉得先生不像一般的大师,他的文字中总有种隐晦的任性,就是你们认为我是个纨绔,我也要把纨绔子弟的概念给定义到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那种。从他文章的取题角度就能看出来,养鸟玩蛐蛐,还有各种比较冷门的把件古玩。一不小心还研究成了大师,但我还是觉得先生字如其人,一心就是想当个高级纨绔而已,哈哈。
王世襄先生把生活中那些时常被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写的生动诱人,因为喜欢下厨,一篇写厨艺的文章里对菜谱、刀法的的研究也能追溯到唐代,诗文的引用简直是博古通今,那些冷僻的文章,试问没有庞大的阅读基础,怎么能用的那么举重若轻。那些对生活热爱到极致才能关注到的细枝末节,欣赏的同时,也对自己马马虎虎过的日子感到惭愧。
在加入不出局后,也时常为写作取题而烦恼,观先生文章后如醍醐灌顶,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是最有能量的吧。所以我也打算先写一个喜欢物合集,作为一个吃货,从美食开始最美好不过了,这就是这篇文章的来源。
如果要说我最喜欢的食物,那只能是红烧猪蹄,没有之一! 很奇怪,作为一个健身爱好者,唯一没有放弃的食物只有猪蹄,而且喜欢自己下厨,迷之自信觉得只有自己做出来的味道才是最美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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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南方人,所以喜欢的猪蹄口味偏甜,有时也加点酸味让猪蹄没有那么腻口。要说口味这种东西真的是众口难调,地域特色浓重。在我家后面的巷子里有一家烤猪蹄走的是咸香口,也是常常排队人满为患。听说还有家做烤猪蹄的店因为火,拿到了风投,疯狂开店,真真印证了那句"风来了母猪都能上树"的风投神话。看来猪蹄不止能让我们享受味觉上的丰腴,甚至还有财富上的丰收。
回到美食本身,我认为一道完美的红烧猪蹄在"色"上一定要先声夺人。首先是"糖色"一定要亮。用糖是一种讲究,就像是化合反应中的催化剂,能让猪蹄的表面形成一层晶亮的膜,看起来晶莹剔透,油润丰腴。那种胶质满满的感觉,特别符合我们对于猪蹄的传统认知,就是一口下去,脸都能亮起来的胶原感! 所以在做红烧猪蹄的时候糖的比例就很重要。白糖能带来甜蜜的口感,单纯的用白糖会让这种甜味变成甜腻,加上厚重的酱油,咀嚼后会带来一点偏酸的后味,十分影响口感。这时候就需要加入一些蜂蜜,能带来清甜回味的同时也是表面那层"膜"的来源之一。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就是冰糖,这简直就是炖煮类菜肴的点睛之笔,它能让食物呈现出一层润泽的光感。三种糖的合理搭配能让猪蹄自带一层美颜滤镜,光是看着就能流口水的那种。"看着就想吃"就是对食物最初的欲望。
口感就是比较私人的偏好了。猪蹄是个很神奇的食材,在合理的烹煮之后能拥有软糯和弹牙两种比较不相及的口感,这也是它风靡天下俘获众生的资本之一吧,无论你好的是哪一口,它都能让你着迷。所以我常喜欢先用火烤一烤猪皮,这是保持它口感的最好方式。本来应该用炭火烤最好,能让食物呈现一种独特的烟火气味,让味觉系统提高对香味的觉知。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 在热水器还没有普及的时代,单位里都有那种很大的热水炉,炉下无时无刻的在烧着旺旺的煤火。每当家里买了猪蹄,都是先整个丢到炉火里,为了先烧掉猪皮表面那层坚硬的硬毛。当一种独特的焦香味弥漫开来的时候就能将它耙拉出来,烧好的猪蹄黑乎乎的,需要在热水里用刷子使劲的刷才能去掉那层碳化的表皮,然后一种焦化的蜜色会慢慢透出来,这个时候对于猪蹄的想象会比最终成品的时候更多了层期待的味道。
处理过的猪蹄经过炖煮,依旧能保持弹牙口感。也许就是那种皮毛烧焦后的焦香味培养了我从小对猪蹄的一种执念。哪怕是现在,我都觉得带着这种烟火气的猪蹄才是最正宗的做法。当然现在生活的便利让我们多了很多选择,但同时也缺少了一些记忆中的味道。我只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尽量保持我对食物味道的一些执念。"闻着就想吃"是对食物的最美好的想象。
再来说说我做红烧猪蹄的小秘方。记得有一次读苏东坡先生的美食八卦,说到东坡先生喜欢红烧肉,也喜欢喝酒,有一次他又想吃肉了,但是当时却没找到合适的炊具,刚巧有一个刚刚喝了一半的花雕酒瓮,于是他将肉整块的塞到瓮里用花雕酒微火煨炖,没想到煮好的红烧肉香气四溢,入口即化,于是东坡肉由此而来。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否真实,但是东坡先生喜欢吃肉倒是真的,为此他还写了一篇《猪肉颂》,可见是爱的深沉了。
《猪肉颂》 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虽然我没有东坡先生的这种文采,但我还是从这个故事中得到了灵感。于是将东坡肉的做法移植到做红烧猪蹄里。全程不加一滴水,全用花雕酒小火慢慢煨煮。果然一法通则万法通,这样做出来的猪蹄完全没有腥味,肉质特别的香软,煮到脱骨的时候,真的是入口即化。这种做法得到了各个亲朋好友的认可,还有朋友吃过几年还念念不忘的,可见美食也是保持友情的重要方式了。"吃了还想吃"是对食物的最高礼赞吧!
当一盘泛着油亮光泽的红烧猪蹄上场的时候,配着一碗白米饭就能吃出幸福感。如果这时候还有一两好友,喝上二口小酒,真是三生有幸的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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