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毕业季,每个人脸上都留露着不舍和依恋,感叹光阴似箭、转眼即逝。独我不是。回首我的大学三年,是一段饱含辛酸和泪水的漫漫长夜,如今一切终于快要结束了。今天我要用笔记下那段让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岁月。
2012年9月。我告别父母,孤身一人踏上南阳至沈阳的列车,开始了我的求学之路。初至沈阳,人生地不熟,多亏了沈阳人的热情大方,虽几经周折,最后算是顺利报到。一个月的军训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十一假期我找了个火锅店做起了长期兼职。子女在外,当父母的总是牵肠挂肚,时不时打来电话嘘寒问暖。与他们通话,他们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得知我在外兼职,父亲一边责备,一边嘱托千万别耽误学习。我听得出,父亲的话语中有几种自豪,毕竟,儿子懂事了。
人生无常,后悔没把每次告别当最最后一次!2012年10月28日,重阳节刚过去,那天是周日,我像往常一样仍在火锅店兼职,还没到中午的时候,母亲哽咽着打来电话:“你爸不行了,你赶紧回来……”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不知所措。匆匆忙忙向老板、学校告了假,便买票回家。有道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在车上我心绪不宁、泪流不断,我不敢想我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一路上诸多不顺,不是频繁换车就是频繁等车,由于到南阳的就我一人,最后将我扔在河南濮阳置之不理,可恨濮阳竟然是河南唯一一个没有火车站的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万般无奈,我又搭车赶往郑州,再坐客车回到南阳。本来二十个小时的车程竟是费了三十多个小时!不管怎样,我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多钟到了家。此时的夜静悄悄的,父亲也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冻柜中,母亲和妹妹早已成了泪人,母亲像孩子一样,哭着对我说,“家里没了你爸这根顶梁柱,这家就完了。”我一抿眼角的泪,说:“没事,还有我!”
父亲去世,母亲又体弱多病,是否继续求学,让进退维谷的我犹豫不决、踌躇不定。那几天,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湿枕巾,夜不能寐。也许是老师的鼓励给了我信心,也许是同学的支持起了作用,我又毅然返回学校。从那时起,我踏上了一条半工半读、自力更生的求学之路!
那个时候,我开始了近乎疯狂的兼职!我先后在今典故事中西餐厅、海底捞欢乐火锅、沈阳维景国际大酒店、沈阳皇冠假日酒店、沈阳丽都索菲特酒店、辽宁大厦、岷山饭店都兼职过。每个周六周日我都在兼职,晚上兼职、早上回来继续上课的情景数不胜数!有人可能会问:那你累吗?我连想说累的时间都没有!当你迫切的想做一件事时,你感到的不是累,而是有使不完的精力。确实如此。除了做校外兼职,我不错过任何挣钱机会,我发过传单贴过海报、摆过地摊买过货、当过枪手替过考、进过顺丰送过快递。因为挣钱心切,有几次被人坑骗,还差点落入传销的陷阱……(详见日志《我在打工》一文)
大一暑假为了赚够下学期的费用,我只身一人前往福建泉州打工。那是一段辛酸、却又不为人知的苦难岁月。每次提起,便有一种如揭伤疤般撕心裂肺的伤痛。谁也不会想到,为了高工资我去工地做了一名农民工,农民工的生活非一般人所能体会!搬石头、扛钢管、拉水泥、倒混凝土……每天都过着奴隶般的生活。在工地上,发生了太多太多我这辈子都没想到的事。汗流浃背、擦皮流血是家常便饭,皮肉之伤根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可以说,你只要死不了,没人会管你!我两次被钉子扎到脚,重的一次,我倒地不起,血流满地,老板闻讯及时赶来,将我送至医院……由于伤势严重,老板让我休息几天,想到马上就要开学,休息一天损失一百多,只歇了一天,第二天,我又一瘸一拐上班了,老板看我这样还要坚持上班,只得勉强同意,对我也是特别照顾。还有一次,因为我涉世未深,被人讹诈,遭人毒打,万幸的警察及时赶来……到最后结工钱时也遇到了重重阻力……我不知道,那个暑假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甚至不愿相信,那些事竟然就是在我身上发生的!如今,往事如烟,早已不堪回首!(《暑假打工记》正在创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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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大二,我的好友帮我找到一个好的工作,人生就得需要一两个这样的朋友。可以说,多亏了这个工作,我才能顺利念完大学。工作地点是沈阳市拘留所,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拘留所、看守所、监狱的区别。拘留所一般是指对违法的人进行行政拘留,最长拘留时间是合并执行二十天,沈阳市就一个,而看守所是关押刑事犯罪的,就是一些犯罪嫌疑人(未经法院宣判),每个区都有一个,而监狱关押犯人(已经法院宣判)。简单说,我的工作就是信息录入,将违法嫌疑人的基本信息以及违法事实录入管理系统中。
拘留所的工作虽然简单,但是要求值夜班。周一至周五,白天有民警值班,晚上就轮到我们了(一共三个人,轮流值班),周六周日以及节假日,我们是24小时值班。监管场所特别是拘留所有个特点,各个派出所都在晚上投送违法嫌疑人,白天几乎不投送。而且投送时不定点,有时候凌晨一点,二点,三点都有可能。值夜班时,经常是一晚上起来十次八次。那时候由于我需要钱,所以一个月中有半个月是我在值班。遇到人少的时候还好,遇到人多的时候几乎不能休息,每天下午骑自行车去上班,早上骑车回来继续上课,夏天还好,冬天,零下二十几度,顶着凛冽大风,一个人在雪堆里缓缓徐行……
拘留所是一般人难以接近的,除了层层只有刷卡才能进的铁门,里边还有无数的摄像头,全国公安部联网,监控室24小时值班。在那,一切都在监控之内。拘留所虽然戒备森严,可是里面的民警却并非难以接近,他们对我都非常好,特别是所长,所长的儿子与我们年纪相仿,所以对我们特别亲近。其中还有一位法医,因为他之前在刑警队工作过,验过的死尸多了去了,我非常喜欢听他讲一些奇奇怪怪的刑事案件,非常生动,他告诉我怎样判断自杀和他杀,怎样模拟案发现场……还有一位老民警,以前当过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每次总能听到他讲如何开山凿洞,如何巧妙扫雷……
在拘留所,因为每天和警察接触,见识大增。了解很多他人所未知的东西,黄赌毒都见怪不怪了,每天都能收拘到,见过人妖,也见过非法居留的外国人:朝鲜、韩国、尼日利亚、美国的都有,也碰到过本校老师嫖娼、学生吸毒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当然也见过所谓的大人物:沈阳市副市长、沈阳市公安局局长许文有,也有记者来采访嫌疑人的、律师来回见的,当然还有更多阴暗的一面……(《拘留所见闻录》正在酝酿中)
大二寒假,我没回家,仍在拘留所工作,连续值班六十余天,工资自然也不菲。第一个春节没有回家,那时,我妹妹已经结婚,家里只剩下母亲,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过的那个春节,我更没有料到,那将是母亲人生的最后一个春节!还是一个孤独的春节!
2014年5月28日凌晨三点多,那个时候我仍在拘留所值班,妹妹打来电话:母亲遭遇车祸,正在医院抢救,母亲还想见我最后一面,让我马上回去!实际上,车祸是5月27日晚十点的事,妹妹给我打电话时,母亲已然离世!!我知道,父亲去世后,母亲最担心的就是我。因为不管有多艰难,我从不告诉母亲我没钱!因为我知道母亲的钱来的多么不易!母亲知道我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一打电话全是泪水,全是愧疚,母亲可曾知道,儿子别无所求,只求母亲平安无事!!
为了避免上次的囧途,我取出卡中所有钱,乘坐飞机飞回南阳!只求见母亲最后一面!哪曾知道,我回去看到的仍是冰冷的尸体!我不知道为什么!离父亲去世只有576天!母亲也走了!为什么老天对我如此不公……哎……我再也不能叫一声妈了……
如今,写下这些文字时,我的双眼不知被泪水湿润了几次?
现在,我一无所有,漂泊流浪,闯荡江湖。有人说:有人牵挂的漂泊不叫流浪;有人陪伴的哭泣不叫悲伤;有人分担的忧愁不叫痛苦。虽然没有人牵挂,没有人陪伴,没有人分担,我仍要努力!因为我的人生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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