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贡嘎的长沙广场,听赖讲毛主席像的故事。
“你们看,主席像后是高速公路,为了防止藏独分子破坏,武警战士站在高速公路上实地投弹测试,确认炸弹够不着。这还不行,我们在主席像后建了一道高高的铁栅栏,看见没有,铁栅栏……”
“我们有人二十四小时轮番巡逻。对,你们不要过分靠近,两只驻守的藏獒真的会咬人……”
“2006年3月,这尊中国最大的毛主席石像从湖南望城县丁字镇启程运到这里,这是全西藏惟一拥有毛主席石雕像的广场,是贡嘎乃至西藏的标志性建筑。
毛主席石雕像包括基座在内高12.26米、重35吨。雕像净高7.1米,比韶山的主席像高1米,比长沙东方红广场的主席像高0.7米……”
“毛主席像运抵贡嘎那天,数千名群众自发走上街头欢迎,一部分情绪激动者当场流泪,并强烈要求向雕像敬献哈达。这座毛主席雕像可以抗击5.5级地震,雕像上还安装了避雷针……”
“藏族农民达珍说:‘以前只在电视和照片上看到过毛泽东,如今,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去向他献哈达了。’……”
……
我猛然想起,这尊雕像是老师朱惟精先生的作品。
可先生离开人世已经四年了。
我总觉得,很多人一只存在在生命里,从来不曾离去。在理性世界里,在一个激灵间您的确逝去了,可是在感性世界里,在梦中在神游物外的刹那您历历分明。
在我脑海中,您还是茫茫草原上和艾青在一起工作的翩翩少年;您还是扛着锄头走在长沙县梅花田埂上的知识青年;您还是在宝蓝街的阁楼上挑灯夜战艺海独步的文雅长者……
师母深情回忆:“还记得17岁情窦初开的我初次见你时的情形,当时的你瘦得弱不经风,脚上还踏着一双破旧的塑料凉鞋,落魄潦倒。可是,在我眼中这些俗物都遮挡不了你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气质,翩翩少年从楼梯款款而下,我的心砰砰直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从那时起,我就芳心已许,告诉自己今生非你不嫁。”
您说:“我要感谢恩师刘开渠,是他鼓励我走上这条道路的。他带我去上海拜访巴金先生,鼓励我像巴金先生一样不拿国家工资的,靠自己的稿酬为生。他亲自给我题写了“惟精美术工作室”的匾额。”
雕塑大师刘开渠曾指着您的几件作品对在场的人说:“你们细读这几件作品,是否感受到通过它的立意和细节的刻画,透露出了它蕴含着高尚的灵魂?能让作品进入如此境界,它反映了艺术作品的思想高度,同时也传达出了作者人品的高度。要创作出一件好雕塑,首先要塑造好艺术家自己,人有多高,作品才有多高。”接着,刘开渠挥毫急就您先父抗日名将朱福星将军的座右铭“造福者不为享福,善始者还当善终”。
去世前不久,先生您为自己的作品集写下序言:“刘开渠先生曾一再鼓励我出版画集。难忘他数度光临寒舍,给我题写书名。遗憾的是,他未等见到我的书就离去了,我出书的计划也就此搁浅。2004年,程允贤同志约我到南昌,他把为我出版雕塑集而写的一段文字交给我,并叮嘱我图片一定要认真拍摄清晰,汇总后可交给他找一家最好的出版社出版。谁料,我才开始准备,他竟骑鹤西去了!人生难料,我再次泄了气。一晃几年,近日在朋友的催促和帮助下终于重翻已屉箧,认真辑录脱稿,松了一口气。所憾,我80年代及之前的作品、创作小稿及一批逃过文革劫难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作品照孤本,都在工作室被强拆时遗失,以致那一时期的作品未能在本集中留下一丝印痕。人生如梦!但望社会和谐春色永驻。”
先生,今天,在世界的最高处,我怀念您。天空碧蓝、白云高洁、山高水远、大漠孤烟……目之所及都是您的示现,都是魂胆俱佳、荡绝凡尘的您。
不问收获,只问耕耘。多少寒来暑往,多少夜半三更,您苦苦的遨游在艺术世界里,沉浸在作品完成的兴奋中。几十年来,师母总跟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您身边,她是“厚着脸皮”帮您要欠账讨生活的亲人。
她说:“回想与你生活的日子里,我几乎没有为自己添置过几件像样的衣裳,我的衣服和鞋都是大姐和乐生买给我的。作为一个女人,我对物质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吃饱穿暖,别无他求。我把全部的精力和金钱都花在了心爱的你身上,无怨无悔。”
广场上,传来忽远忽近的歌声:“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毛主席像前有一群汉藏群众在鞠躬。
老师您走好,老师您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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