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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 莫伊的诱惑(11)

长篇 | 莫伊的诱惑(11)

作者: 伽蓝阿九 | 来源:发表于2022-08-23 22:15 被阅读0次

    念到羞耻的地方,我的左手在她腰上抚摩开来。她没有抗拒,躲痒痒似的扭动着,发出格格的笑声。

    我再也不能集中精力念日记。声音在颤抖。

    这时,她忽然夹住胳肢窝,截住我向上游走的手。屡次想要冲破防线,都在她的执拗下无功而返。

    猛地,她转身坐在我的大腿上,换成面对面的姿势。紧紧贴住我的身体,双手迅速钻进我的T恤。

    这无疑在我的欲火里加了瓢汽油。我的右手脱开鼠标。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波涛起伏。海浪一阵接者一阵,撞击我行将就木的堤坝。她的鼻子呼出的灼人的气息把我彻底点燃。我无所畏惧,使劲撩起她的衣服。

    这时她却啊地一声尖叫,冲我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重又狠,顿时把我扇懵了。

    她趁机仓皇起身,转头送来严峻的侧脸。

    “你对得起老婆吗?”她怒目质问道。

    这不就是她约我来的目的吗?为何又要问这种令人难堪的问题?我感到恼火,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不啻为一场瓢泼大雨,浇灭了我所有的欲火。我的确感到愧对文婷。纵使她有千般不是,也不能是我出轨的理由。

    沉默良久,她似也觉得苛责我过分,露出笑容说:“忽然肚子好饿,要不,先出去吃些东西。”

    “我想回去了。”我说。良心在她的质问下回到胸腔,我哪还有心思陪她吃饭。

    “吃了饭再回嘛。我们去外面吃,快得很。”她用恳求的目光凝视着我。

    我硬着头皮陪她到附近的商场吃肯德基。吃得心不在焉,只想快点回家。但她却不断点餐,说是要吃饱。可是除了喝橙汁,她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动,倒是把鸡翅、蛋挞、汉堡全推到我面前,好像亏欠了我,要换种方式来弥补。

    “谢谢你没有强来。”她说。

    “其实我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想委身于我,”我说,“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引诱我?这样做太不道德了。”

    她掏出女士烟。餐厅里禁止吸烟,所以她只好把烟放在鼻子下闻。

    “我…我就想报复老公。”她苦笑道。“他在外头有人了。”

    我心底一怔,释放吸管抬眼注视她。她把左手握住拳头抵住脸颊,右手则在桌面上把玩起女士烟。烟杆有节奏地翻起跟头,好像在演杂技。

    “我察觉到他外头有人,不晓得咋个办。我的爸妈一个有心脏病一个有高血压,女儿马上就要初升高,我不能离婚打击他们。总之心头好乱,不晓得该咋个办。主要还是没想到他会出轨。哪个不说他老实巴交,哪个不说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每次出差,他都要给我带东西回来。有个伤风感冒的,比你还着急。我宁肯相信天塌下来,也不相信他会出轨。”

    她的喉咙哽咽,但她在努力抑制情绪,使自己不哭出来。这番话让我无言以对。这位老公不就是我吗?如果把骆芳换成文婷,她的倾诉不会有丝毫违和感。我感到无比自责。

    “既然暂时不能离,我就想报复他。你都晓得出轨,难道我不晓得?有个朋友晓得我的苦衷,就介绍我去参加一个中年男女的聚会。聚完会后,有个男人热情地要送我回家。在路上,他问我有没有喜欢的酒店。我早就猜到她送我的目的,但这目的明显暴露出来后,心里一下子乱套了。简直不可思议。我们又不熟,咋个说开房就开房呢?我做不到。那次没有成功,但我报复他的心不死。直到那天团建,你说关心我,我感觉这是一个机会。对不起,这么做太卑鄙了。”

    她的眼泪还是流下来。随后用食指的指节揩拭眼角的泪珠。

    “我也有错。要是我能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也不会落入你的圈套。”

    “太对不起了。”她吸了吸鼻子,跟我道歉说:“我只顾自己的感受,没考虑这也是在破坏你的家庭。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你根本不喜欢我,无非想从我身上寻找刺激,对不对?”

    “大概是吧。”

    “那样就好。真喜欢我就麻烦了。现在把事情说开,我感到很轻松。让我们把时间拨到团建之前,然后掐掉中间发生的事,你看还不好?”

    “这样最好不过。”我苦笑道。“还好你引诱的是我,要是别人,不从你身上捞些钱,是绝对不会撒手的。”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比较安全的人选。”

    用餐完毕,她坚持买单,笑言是对我的补偿。再次回到她家,她帮我把她女儿的自行车用皮带绑在电瓶车的后坐垫上。我转动钥匙发动车子,她又拉住我的衣袖:“要不,今晚你在这儿住?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我女子今晚不回来。”这又是什么意思?考验我是否色心还未了?

    “老婆还在家等我。”我已经十分倦怠,即便她赤条条地站在我面前,也不能让我回心转意。

    她说“好嘛”,希望我能抱抱她,就算是安慰一个女人受伤的心灵。我干巴巴地抱了她一下。她说谢谢,嘱咐我路上小心。那眼神比烟火还寂寞。

    果然第二天上班,骆芳宣布她要和卖场主任交换班次,不再同我一个班。换班之后,她恢复了往日的做人风格,将所有精力投入到门店经营上。但无论她怎么努力,经营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到了那年秋天,早晚班交接时,骆芳正式宣布一件事:因为房东要大幅上涨门店的租金,总部决定不再续签租赁合同,书店将在两个月后关闭,而店员将分配到其他分店工作。

    听后大家没什么反应。大妈大姐们不过换个地方养老,小弟小妹们也不过换个地方打发时间。我呢,正在考虑辞职,一来为的是不用再面对骆芳,我毕竟还做不到同“旧情人”同处一室而无动于衷;二来是该换个窝另谋前程了,不能再呆在这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自甘堕落。

    接下来的时间,全员闲了下来,惟骆芳通宵清理帐目,没完没了加班。但大妈大姐们的嘴没闲着,嚼舌根说关店最大的受害者是她。按照惯例,前店长到新店特别是书城级别的店重新上岗,需在基层员工的位置上呆段时间,待有领导岗位空缺方能替补。照大姐大妈们的意思,骆芳至少也得尝几个月呼来喝去的滋味。她们并不知道骆芳早已实现了财务自由,那栋豪宅是她们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我曾经不解地问她为什么那么拼命。她说劳碌惯了,闲下来心里就难受。

    可是没等到闭店,骆芳就出事了。据早班的同事说,她在巡视音像区时,一个趔趄栽倒在光碟架上。轰地一声,架子倒塌,把当班的同事吓傻了。近前一看,骆芳已不醒人事。他们赶紧拨打120。两天后,从卖场主任嘴里传来一记惊雷,医生给她做全身检查时,查出她患上乳腺癌,随即就被转到肿瘤医院治疗。

    她的病情稍稳,卖场主任就带我们几个骨干员工去探病。我们提着滋补品走进逼仄的病房时,里面已经排排座吃果果。他们是骆芳的亲戚朋友,苦口婆心劝她放宽心少操劳。躺在床头的骆芳,身上穿了件蓝白条纹的病人服,鼻腔里插了两根管子,看上去精神尚可。邻床的病友,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妇,瘦得跟芦柴棒似,艰难地咳痰。家人为她翻身如同翻江倒海般艰难。骆芳与其相比已是非常健康。

    骆芳的先生接待了我们。这位出轨的老公长得斯斯文文,眉宇间透出一股迷茫和担忧。他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往后急梳,露出龙马精神的光亮额头。头发有些凌乱,银丝掺和其中。肚子中正平和,没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啤酒肚。他身穿一件葡萄紫的T恤,一条咖啡色的长裤,一双色泽鲜亮的米色皮鞋。T恤没有内扎,散漫增添了他眼中的不安。他身上的烟味十分浓重,一天不抽个五包恐怕不会有那么重的烟味。当时我在想,这样的男人在印象中应该是草拟公文的角色,怎么会一篇接一篇地写下诲淫诲盗的日记呢?不可思议。

    他远远地伸出手同我们握。我感到这支手有些湿冷。那时我还以为他是在为妻子的病情担忧。要是我能穿越回去,我会愤怒地抓住他的衣领,一刀刺进他肚子里,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毁坏我最美好的东西?他就像一头黑豹,至今盘踞在我的脑海深处,不断在夜晚扑出来,撕毁我的美梦。时间终究无法倒流。当时我同他握手,除些许疑惑外,便是愧疚之情。我给他戴了绿帽。尽管这是他咎由自取,但他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来由去惩罚他。

    握完手,他双手一抱,雕塑般屹立床头。骆芳有什么需要,他才释放双手为她服务,使人产生一种夫唱妇随的错觉。服务完毕后,他立即回归到抱臂状态,等待下一次的召唤。

    卖场主任领衔安慰骆芳,同行的三位大姐即兴补充,说来说去,也是亲戚朋友那些套话:放宽心,少操劳,康复指日可待。顶多附带些请病假的流程以及医疗费报销怎么操作最划算。惟有我呆头鹅般茫然四顾,打发时间。

    她先生送亲戚朋友离开,病房里松动下来,也不那么压抑了。骆芳放下些铺盖,那两丘隆起映入眼帘。听说它们已难逃切除的厄运。就在几个月前,它们的挺拔还让我发痴发狂,现在却变成一场致命的恶梦。真讽刺。

    我们的目光交集,本想用些与众不同的眼神传达与众不同的情感,却不得要领。她倒是先笑起来,说口渴,问我能不能给她倒杯水。我的鼻腔一阵刺痛,咬紧牙关才没有抽噎。水递到她手里,我什么都没说,因为开口必定号哭。

    探完病走出病房,就见她先生坐在蓝色塑料休息椅上抽闷烟。抽得异常凶狠,一口气干掉三分之一,就像吸血鬼吸食人血。

    他身旁另外还站了两个中年男人。一边攀谈一边朝他张望。我们来探病时,这两个人就坐在休息椅上,不时打量骆芳病房里的动静。莫非他们也垂涎骆芳的大胸?他们长得坚毅正直,莫非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

    烟头丢弃一地,她先生用鞋底碾得粉碎。在寂寞的烟雾中,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就连初见时不甚明显的皱纹,此时也深重地浮现出来。

    “慢走,慢走。”他起身相送,强颜欢笑同我们再次握手。“病房里头没得人,我就不远送了。”

    “骆芳得这个病,也把你累到了,你也要多保重,才有精力照顾她。”卖场主任抚慰人心的本事丝毫不减,任谁听了也会感动不已。

    “遇都遇到了,没得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她先生应付道。

    “有你这样的好老公,啥子挡不住。”卖场主任卖力地夸赞道。

    “说笑了,说笑了。”这时他的目光与两个中年男人相撞。他们斜睨的目光犹如寒霜,使他变成打蔫的茄子低下头。

    后来骆芳再没回书店上班,除卖场主任外,她不与其他任何同事联系。我给她打过几通电话,要么关机,要么忙音。

    十一月的一天,卖场主任陪总部领导去探望骆芳,回来说她剃了光头,需要每周接受化疗,且今后不能操劳,否则病情随时有可能恶化。

    下班后,我到附近的寺庙为她烧香祈福,希望菩萨能保佑她逢凶化吉,早日康复。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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