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往事

作者: 旧城的往事 | 来源:发表于2020-05-22 17:58 被阅读0次

          一恍如梦,人已不惑。背井离乡三十载,梦里皆是故乡人!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呼市人,这个是北六省才有的叫法。我二十岁初到南方,大家看到一个瘦高的北方人,不免好奇,问我从哪里来,我说呼市,大部分人一脸的懵圈,我不得不再三解释,呼和浩特,内蒙古自治区的省会,众人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表情归表情,很多人还是不知道呼和浩特是个什么鬼地方,在哪个角落.......

          慢慢的在那个小城落下了脚,又遇到那个她,还有了小宝贝,北方的家就变得越来越远,回去的少了,可是心里的想念却从来没有少过。孩子对老家十分好奇,总缠着我,让我讲我小时候的故事,我也想把自己家乡的点滴都告诉孩子,让她记得那是爸爸的故土,也是她的根。讲的久了,夜深了,孩子睡了,我却愈发的清醒,儿时的事,一件一件的跑出来,怎么也挥不掉。

          老城区,官名:玉泉区,本地人都称为旧城,是老呼市人最集中的地方,市中心,大什字,小什字,大北街,小北街.......这是呼市最热闹的地方,就像北京的大栅栏,最地道的早点,人最多的茶馆子,说书的,唱西洋景的,还有最出名的澡堂子,三教九流,啥都有,那叫一个全乎,我的家就在大什字的边上,小学也就在旁边,那时候放学早,作业也不多,也没有辅导班,只要没有大事,我是很少按时回家的,不是去小北门转盘老邮局的墙边上看人下象棋就是去小什字的小茶馆挤在人后面听说书的说三国、隋唐,直到肚子叫的受不了了才慢慢的磨回家去。

                  茶馆和兰花豆

          旧城最大的茶馆在大西街,姥爷天天去。姥爷以前是旧城的大户,自己开馆子,“上三元”,54年公私合营,充公了,人就分到了二毛(呼市第二毛纺厂,大大的有名)做了厨师,所以没有被批斗,退休后,生活完全是老旧城人模子,每天的时间安排的极有规律,如无意外,想找到他非常的容易。我喜欢在周六周日跟着他去茶馆,一来热闹,二来只要我去,姥爷总会买一点兰花豆给我吃,那个年代没什么零食,这种油炸的豆子足以解馋了......

            图片不是原图,是我从网上找到的比较接近的样子,水壶是老白瓷壶,茶是砖茶,必须用极开的水冲泡才能色浓味足。那时候一位客人水费三分,茶叶五分。很多人都是自带茶叶,一进门,门口的大桌整齐的排着干净的茶壶茶杯,拿一个自己喜欢的大瓷壶,按人头拿了杯子,只交个水钱,就可以喝一个早上。有钱的来份稍麦,差点的来个焙子,就着浓茶,别提多香了。这茶续水有讲究,壶里的水不能滗干,要留着底子,不然再加水进去就没有颜色了。快没水了就大喊一声:“伙计,水”,帘子里面就会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回应:“来罗.........”一个肩搭白毛巾的年青伙计提着一个硕大的铁壶就撩帘子走过来,给你揭开壶盖,用你叹为观止的手法让大铁壶从高高远远的地方把水加到你的茶壶里,然后给你盖上盖儿,从肩上顺下毛巾把桌边一擦,满脸堆笑的来上一句“您慢慢喝着!”,那感觉要多好有多好。姥爷图那里边老熟人多,一边喝茶一边天南海北的聊天,有国家大家,也有邻里的小道消息,这是他回家和儿女的谈资源头,我只图着好吃的兰花豆。那些年没油没肉,但凡是油炸的,什么油条、虾片的都是好东西。兰花豆,炸的酥脆,微辣,又有盐味,真是香啊,那就是停不下来的感觉,现在的孩子们生活好了,只是东西再也找不到我们那时候的味道了。一个姥爷的老友,嘴里只剩下一颗牙了,却还是偏爱这个玩艺儿,不过他每次只要十来粒,拈着一颗丢进嘴里,豆子从口腔左边嘬到右边,然后一大口茶,豆子依然在嘴里转来转去,就这样一壶水下肚,豆子的油盐味也嘬没了,就吐出来,又换一粒丢进去,如此反复,一个早上,水喝了一肚,这点豆子一颗没少。后来姥爷腿脚不行了,不能再去茶馆了,我也没得兰花豆吃了。再后来我上了初中,一次突然很想去吃点兰花豆,顺便喝杯茶,于是约了几个同学,周日一大清早就跑了去,学着人家要了茶和豆子。茶馆里年青人很少,更别说初中的小孩子,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我们故作老成,一边嘻哈的聊天,一边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结果没到半小时,肚子里鼓鼓囊囊全是水了,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往厕所跑,再也喝不下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个“老茶馆”可以在里面泡上一个早上。

              大澡堂子浴芳池

            老家的巷子口有个大澡堂子,叫浴芳池,很有些年头,从我记事起就在那里了,经过几次翻修,很能容纳一些人。进了大门,大堂不大,几个排凳可以休息一下,左边一面大镜子,镜子边上用粗绳栓着一个老旧的梳子,洗好澡出来的人会轮流在镜子面前整理一下衣服,再梳一下头,然后红光满面地扬长而去。大门右边是售票口,周日生意好,会有很多的人在玻璃窗前排队买票,有时候买了票还得在排凳上坐着等里面有人出来才能进去。大门正对面两个小门,厚厚的帘子遮着,一个写着男浴室,一个写着女浴室,进去后是休息室,一排排的床铺,就像火车上的卧铺一样,铺着干净的单子,还有枕头、浴巾,边上还有一个放茶水点心的茶几。铺下面有存放衣物的柜子,还有一个鞋柜,有洗过的拖鞋,衣服一脱,柜子一锁,把系着松紧带的钥匙往手上一套,这才能走进洗浴室。这里面热气腾腾,光着身子的人们走来走去,前面一排花洒蓬头,里面九个大池子,三个一排。第一排是温水,里面基本都是些小孩子,怕热,就在温水里玩的不亦乐乎,第二排温度偏高,要下水需得坐在边上,把腿先放进去,再用手把水慢慢地往身上撩,等身体适应了,一鼓作气跳进去,待过上几秒,就会倍感舒服,然后泡在水里闭目小憩。第三排水温很高,寻常人不敢下去,所以水很清。有个别老炮,皮糙肉粗,就喜此水,走得近前,大喝一声,不待别人反应,人已进水,一边泡,一边哼哼,我等小孩子都是叹为观止,惊为天人!初二那年,一次和几个同学泡澡,搓洗已毕,我们几个人围坐在热水池边上,边清毛巾擦身,边聊天。一位老兄说起班花某某清纯漂亮云云,大家青春年少,正值血气方刚,一位同学突然身体起了反应,奈何赤身露体不好遮掩,只好奋身跃入热水池中,随着一声惨叫,我们笑的快背过气了。这件事成了我们整整两年的笑料!

            老旧城人讲究,早上茶馆皮包水,然后午后再来个水包皮,这水包皮,就是去澡堂子里好好的泡一澡。进澡堂,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洗澡,要的就是一个全身舒坦。因此在澡堂里,除了提供洗浴服务之外,还兼营茶水、理发、修面、搓澡、修脚、按摩、修指甲、治脚气等多种服务。身体在热水里浸泡个半拉钟头,找个老师傅从头到脚一顿猛搓,身子通红的像个蒸熟的虾米,起来到蓬头下面把搓出来的泥卷冲洗干净,再回到池里接着泡,直到浑身无力,四肢绵软,才慢慢的爬出池子,汲上一双拖鞋,裹上浴巾,哼着小曲儿回到自己的床铺。跑堂的早把滚烫的热毛巾递上来,脸上一捂,用力呼吸几下,那是一个舒坦。有时间的人这时往往并不急着穿衣回家,叫一壶茶,还可以让跑堂的去外面买几个焙子烧饼什么的,热水泡澡肚子容易饥,一杯浓茶一口吃食儿,美的不得了。

            澡堂来的人五湖四海, 跑堂的接触多了,个个是老江湖,什么奇闻异事,无所不知。澡客们躺在床上喝着茶,吃着小点,喊着让跑堂的讲古,跑堂的也兴高采烈地一边给客人续水换毛巾,一边和客人们天南地北的聊着。我小时候很多的旁门知识都是澡堂子里听来的,比如什么小偷不能叫小偷,要叫小李子,因为小偷的祖师是大名鼎鼎的燕子李三;什么大召寺的老喇嘛有六个老婆。还有一些奇闻,如某年某月一个女澡客,才进去脱了衣服,另一个才穿好衣服的女客拿了她的包就跑出来,于是她也急忙追了出来,跑出大门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等等。

          北方的澡堂文化,南方人不懂,所以接受不了,一说起这么多人光溜溜聚在一起,那是闻之色变。其实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洗澡搓泥,更多的是三五好友一起喝茶聊天谈生意,洗澡反而是次要的了,主要的还是吃喝玩乐的享受。宽敞的大水池,雾气腾腾的淋浴间,还有热闹的休息室。热乎乎的大池子里泡一泡,泡完了拔个罐,修个脚,或者在铺着雪白床单的大床上打个盹儿,下下棋,花上几毛钱。舒舒服服地呆上一天,就是一个字——美!有些人,不管家离的多远,隔三差五的,都要来一趟,有些甚至每天都来。除了泡澡,大家还在一起喝茶、聊天、下棋,甚至还有人把饭带来吃,完全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了。水洗去了疲惫,也让大家能暂时抛开那些复杂的东西,踏踏实实享受生活,享受生活本应该有的最真实的一面。这大概就是澡堂文化最精髓的所在。

              玉泉井、洋井和担担

            呼市,一座具有悠久历史的塞外古城,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06年,赵武灵王在阴山下筑长城,设云中郡,故址就在呼市西南。唐龙朔三年(公元 663 年)置云中都护府,治云中古城,次年改单于都护府。明隆庆六年(1572),蒙古土默特部领主阿勒坦汗(俺答汗)来丰州一带驻牧,不久统一了蒙古各地和漠南地区。万历九年(1581),阿勒坦汗和他的妻子三娘子在这里正式筑城,城墙用青砖砌成,远望一片青色,“青城”之名由此而来。明王朝赐名为“归化”。此城筑成后不久,阿勒坦汗便去世,其妻三娘子成为这座城市的主宰。三娘子力主与明王朝和睦相处,以致蒙汉两族不用兵革达30年之久。长城沿线的人们为纪念这位草原女杰,将此城称作“三娘子城”。康熙三十三年(1694),清王朝为彻底打败新疆境内之蒙古准噶尔部队,在原三娘子城外增筑了一道外城,对准噶尔部战争胜利后,距旧城2.5公里处又增建一驻防城即新城,并命名为“绥远城”。清朝末年,将旧城(归化城)和新城(绥远城)合并,称“归绥”,现在的呼市人依然习惯的把呼市分为旧城和新城两块。

            呼市下辖四个区,玉泉区、回民区、新城区和赛罕区。玉泉区得名于玉泉井。玉泉井在大召寺的门前,相传康熙皇帝西征噶尔丹路经归化城时,在大召门前歇脚。时值六月酷暑,人困马乏,口渴难耐,突然御马千里驹飞鬃长鸣,前蹄奋起,只见蹄踏处一股清泉汩汩而出,顿解三军之渴。后人们在其上覆石为井,取“御”之谐音定名“玉泉井”。井深丈余,井台北端两侧各竖石凿旗杆一根,南端原有一座木制小庙——井神庙,早年人们说“石头旗杆木头庙”即指此而言。玉泉水涝不增,旱不减,多汲不降,少汲不升,水质纯正,泡茶分外清香,能明目养神,消暑祛疾,甚至有“玉泉水可治百病”之说,井边汲水者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大召门前也因玉泉井而繁华起来,形成了著名的”明清一条街“。玉泉井水,远近闻名,被誉为中国古代北方著名的辽东、蓟洲、大同、宁夏、甘肃和固原等九边镇的泉水之首。清代山西文人王用祯用棉书题写了“九边第一泉”词,并刻成横匾悬挂于大召寺的山门之上。

            我记事的时候,玉泉井上是有一间水房的,附近的居民可以自己挑桶来接,一担一分钱,也可以找人送到家里,根据路的远近两分钱三分钱不等。曾经的旧城老百姓家中,一般会放两口水缸,一口是放普通洋井打出来的生活用水,另一口则是专门盛放玉泉井的水。我家住排房,六户人家一排,共用一口洋井,离玉泉井直线距离六、七百米,所以打出来的水特别的好喝。

          洋井;现在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洋井。早年间,旧城人把所有泊来的东西前面冠上一个洋字,显示这个东西不是本地的,比如:洋火,洋蜡、洋葱、洋胰子(就是香皂)等等。洋井也是外来的,一根长铁管打进地里,大约钻到十几米深的时候,水就会从井眼里冒上来,随后工人师傅会跟着按上洋井头,轻轻一压压杆,水就从井口里流出来。刚开始,水里会有沙子,几天以后,就干净了。那时候的孩子,不像现在的孩子那么金贵,很小就可以帮父母干活了,大人忙的时候,我们也要来打水,俗称“压洋井”。我总是看到有人在打水了,才拎着桶跑出去等着打,因为打第一桶水要先“叫斗子”,就是要把地下的水先汲上来。这可是个技术活,要先抬起压杆,把自己带的水灌进洋井桶里,使活塞和井桶壁不漏气,再来来回回的压动压杆,把地下水汲出来,有时候需要灌几次水才能把水汲上来,等水上来了,就可以慢慢的一上一下的压压杆,水就源源不断的从出水口流出来。要是在冬天,那就更麻烦了。北方的冬天把一切都冻的硬梆梆的,需得加入开水才能把水汲出来,而且比平时需要更多的水,我们小孩子是搞不好的,只有等着捡别人的牙惠。我站在洋井旁,个子比压水井高不了多少,双手握紧洋井的60厘米长铁柄,向上提起,然后一跃而起,整个身子趴在压杆上,用力压下去,连续几次,就没有了力气,累得气喘吁吁了,只好双手握紧压杆,弯曲膝盖,,把两只脚都放在洋井桶,将整个儿身体悬空,把吃奶的力量全都用了上去,边上的邻居们就会一边笑,一边走过来帮我。地下水清凉甘甜,天热的时候,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井口美美的解个渴。这喝水也是个技术活,先用手掌把出水口捂住,然后请人用力压一管子,这时慢慢的把手掌上沿露出个小口,把嘴凑上去就是一顿牛饮。如果喝的不好,那很可能就是一脸的水,衣服也会打湿。

          我家也有玉泉井的水牌。给我们送水的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说他四十多岁、五十多岁都感觉差不多,个子小小的,衣服很破旧,脸上手上总是一层厚厚的黑垢,好象没有见他洗干净过,扁担两头的勾子系的很短了,可是两个桶总象是要磕到地上,让人忍不住的担心。他的水桶很大,家里的大缸,三担水就可以挑满,如果只是喝茶煮饭,我们可以用上一个星期。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或许我从来就没有听到过有人喊他的名字,那时我小,很淘气,喜欢给人乱起外号,我总是叫他担担。担担脾气好,从没有看到过他和别人生气,一天日的忙碌,看到他的时候,总是挑着两个满满的大水桶,要想让他送水,得提前一些,因为很多人排队等着,有时候要等半天到一天才能轮到。不记得什么时候,担担不送水了,换了一个年青点的,再后来,玉泉井没有水了,我们只有喝自家的洋井水了。80年代中,洋井水慢慢的变得不好喝了,又过了两年,家里通了自来水,洋井慢慢的就没有人用了。

                          大召、席里图召和五塔寺

          呼市兴盛喇嘛教。元朝以前蒙古族全民信仰萨满教,历史上元世祖忽必烈与藏传佛教萨迎派第五代祖师八思巴喇嘛在六盘山的会面是藏传佛教传入蒙古地区的开始,伴随着元朝的灭亡,蒙古地区藏传佛教的传播也因此中断。明中期达延汗统一蒙古各部,俺答汗恢复与藏区的接触,西藏格鲁派三世达赖喇嘛索南嘉措因内部派系斗争向蒙古寻求保护,并在蒙古地区传播格鲁派思想,从此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蒙古地区藏传佛教的传播。俺答汗在呼和浩特城内修建了大量的藏传佛教召庙,众多蒙古男子入寺为僧,喇嘛数量和寺庙数量大大增多;来自东部蒙古地区的佛教僧侣也来到呼和浩特朝拜。清皇太极尊崇喇嘛教,掀起修建召庙的高潮,尤其从康熙到乾隆的一百多年间,已经有人用“庙宇林立”来形容呼和浩特召庙之多。我们本地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七大召,八小召,七十二个免名召,来形容召庙之多,其中大召、小召、席里图召、五塔寺等都属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单位,游客络绎,不过那时却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玩游戏的后花园。

          大召,七大召之首,汉名“无量寺”,蒙语称“伊克为”,意为“大庙”,位于呼和浩特市玉泉区大召前街如果你去百度查一下,就会得到如下结果:大召的平面布置采用汉庙形式,占地面积3万余平方米,其中建筑面积为八千多平方米,主要建筑有山门、天王殿、菩提过殿、九间楼、经堂、佛殿等,其中经堂和佛殿连在一起,统称为“大殿”,大殿是整个寺庙中唯一一座汉、藏结合风格的喇嘛庙,有双层三开间的前殿,后卫经堂和佛殿,在佛堂正中供有一尊2.55米高的银佛像,因此无量寺又称为“银佛寺”。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政府投巨资对大召进行了大规模修缮,拆除了寺院周围的危旧民宅和临街商业建筑,这样大召就与席力图召隔街相望,两寺金碧辉煌,古色古香;香火鼎盛,法号齐鸣。重现了明清年代“召城”的风采。

            其实建国后,大召一直被呼市二轻局下属的友谊服装厂做为厂房来使用的!我妈是就友谊服装厂的职工。爸爸在事业单位工作,经常出差,友谊服装厂当时有出口任务,也是天天加班,我中午放学了就要跑到大召去找妈妈吃饭,有时候晚饭也要去那边吃,到是周六周日不上学了,那更是一整天的待在里面玩。那时候大召里面所有的佛像都被拖走了,大堂和旁边的僧舍是一间间的车间,放满了缝纫机、码边机等等,所有的喇嘛都被集中在最后面的经楼内生活,日常不能出来。但是到了正月十五等节日的时候,也是允许喇嘛们举行法会的。大喇嘛在我们当地有很大的名望,所以大家也不会去影响喇嘛的生活。喇嘛的法会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先是点起篝火,喇嘛们脸上套着各种狰狞的面具围着火堆跳舞,我们俗称“跳鬼”。那恐怖的面具,再加上诡异的配乐,简直是让我们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最后大喇嘛会手托酥油出来,给大家赐福,但凡被大喇嘛在额头抺过酥油的人必有好运。我因为近水楼台,所以不止一次得到过这样的好运。现在的大召大部分的佛像都是后做的,包括山门进来的四大天王,大殿的三个大佛,因为当时做大佛的时候我们都在旁边玩耍,只有后面经楼的十八罗汉铜像是一直都在的,至于银佛,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也不知道真假。80年左右友谊服装厂搬到了北门,大召才恢复了原样。

              席里图召: 席力图是蒙古语,意为“首席”或“法座”,汉名“延寿寺”,建于明朝隆庆和万历年间(公元1567年—1619年),为康熙所赐。该召坐落在呼和浩特旧城玉泉区石头巷北端,坐北向南。大召无量寺斜对面一路之隔,呼和浩特市规模最大寺院中七大召之一的寺庙,呼和浩特市规模最大的寺庙。召庙建筑面积5000平方米。组成中轴线的建筑物是牌楼、山门、过殿、经堂、大殿。大殿采用藏式结构,四壁用彩色琉璃砖包镶,殿前的铜铸鎏金宝瓶、飞龙、祥鹿与朱门彩绘相辉映,富有强烈的艺术效果。清朝康熙皇帝御制“平定噶尔丹纪功碑”立于大殿前列。经堂广厦7楹,金碧辉煌。召庙东南隅有白石雕砌覆钵式喇嘛塔,高15米,颇为雄壮。中轴线两侧还建有钟楼、鼓楼、亭、仓、舍等。寺院设施基本齐全。

            席里图召和大召隔着一条小街,比大召的景况还差,只剩下一个大殿和大门,都破破烂烂了。喇嘛也只剩下几个年纪大的,其他的都还俗了。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在里面捉迷藏,因为它的两个出口在不同的街上,所以也是我们时常走的小便道。八十年代末席里图召才开始修复,包括上面的白塔,还有钟楼、鼓楼,都是新做的,第一批售票员,有我的一位堂兄,所以我还可以随便进出。

            所有的召庙中, 五塔寺是保存最好的,本名:金钢座舍利宝塔,因塔座上有五座方形舍利塔,故名为五塔寺。因为坐落在我家和外婆家的中间,所以我经常路过。塔身十几米,感觉上不是很高大,但是非常的精巧。小时候我们最喜欢比赛数塔身上的佛像,不过从来没有数清楚过。塔后面的蒙语天文图据说是世界唯一,不过当时并不觉得有多珍贵,经常在上面用手摩挲,希望不会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坏,影响了它的价值。

            雄伟的召庙给我的不是文化的震撼,是我童年的记忆,金碧辉煌的背后,总能勾起我残破的记忆:妈妈在拥挤的车间里踩着缝纫机,空无一人的广场上,我背着书包懒懒地走着,没有目标,没有同伴,清晰,却不真实。时间带走了一切,最后我们最珍贵的只剩下了回忆。

                  一分钱的购买力(七十年代的零食)

          七十年代末,大人们的工资差不多是三十多元一个月。我妈妈是工人,爸爸是干部,工资相差不多。大家贫富差距不大,物价低,猪肉七八毛一斤,蔬菜都是几分钱一斤,有个头疼脑热的,去医院花不了几毛钱,再大点的病基本全额报销,老了有退休工资,所以那时候人们不像现在这么焦虑,活的满有幸福感。

          我们小孩子很少有零花钱,要么考试成绩不错,或是时令节气,再就是馋什么东西吃了,趁着大人心情不错,就腆着脸伸出手来,如果运气好,就能得到几个钢镚,可别小看这些钢镚,还是可以小小地挥霍一下。那个时候绿豆冰棍两分钱一支,牛奶冰棍三分钱。校门口外小地摊上的东西更便宜,一小碗青青的山杏一分钱,一大把樱桃三分钱,两支结满了肥硕酸溜溜(现在叫沙棘,火的不得了)的枝子一分钱,乳白地敲敲糖、浅褐地焦糖、酸酸甜甜地酸枣面,都是一 分钱起售。如果不舍得吃,五分钱一个的万花筒,一毛钱的弹弓,或是在书摊上看一个下午的小人书,都是不错的选择。

          炎热的夏天吃上一根冰棍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卖冰棍的都是大爷大娘,推着装着木箱子的手推车,木箱里铺着厚棉垫保温,里面放着满满地冰棍,一边走一边吆喝,声音喊的让人心痒痒。那时候的冰棍是用糖精兑的,有的冰棍里糖精没有搅匀,就会很苦,所以买了不能立刻走,要先把厚厚地蜡纸剥开,把冰棍的上、下都舔一下,没有苦味就拿走,如果苦,就退给老板换,卖冰棍的大爷大娘也会同样的舔一下,然后再用蜡纸包好,放在一边,换一根新的给你。冰棍是舍不得大口咬着吃的,都是慢慢地用舌头舔,如果身边有同学或伙伴,也会央着你分一些,于是大伙就你一口我一口,直到把棍子都舔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了才作罢。沙棘,新的保健食品,富含维C,很贵。小时候我们称它酸溜溜,长在布满棘刺的小枝上,有红色和黄色两种,入口极酸,会有一点回甜,吃的时候会把嘴巴刺破,如果不小心把汁水沾到衣袖上,很难洗掉,回家会换来一顿暴揍,不过这样也不会减少我们对它的向往。敲敲糖,麦芽糖做的,因卖糖的人挑着担走街串巷时,会用手里的小铁锤敲打小刀片而得名。小时候最具杀伤力的东西,如果没有钱,用完的牙膏皮、旧鞋底子都可以换,“叮叮”的声音一响,立刻就东翻西找,拿上点东西就跑去换糖了。大人们总是说,糖吃多了是要掉牙齿的哦。每次我心里都嘀咕:这么好吃的糖,牙掉光了也值得。九十年代有段时间敲敲糖销声匿迹了,现在又看到街上有人挑担子在卖,不过再也没有想吃的心思了。

            每次爸妈给我的零花钱是不会全部花完的,我总会挑个时间去小人书摊子上泡一个下午。小人书可以说是那个年代的孩子们最喜欢的课外读物。那时候没有电脑电视,电影也只有很少的几部片子,是它们陪伴我们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也通过小人书,让我们了解到了许多知识,那个时候的我们,通过小人书养成了阅读习惯,也是通过小人书第一次认识到了家门外的世界。小人书的版面多以黑白底色插图,很少能见到彩色的,每一页下方的配文不多,但言简意赅,短短几句话就把历史故事,人物性格交代清楚,让人看了一目了然,给当时的孩子们幼小的心灵打开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我还特别喜欢看西洋景,也叫拉洋片,在一只木制箱中,装有几张以历史和民间故事为题材的图画。表演者一边演唱、讲述故事,一边拉动绳索上下替换画面,观看者则通过下层的四或八个嵌镜圆孔观看。西洋景的图好,表演者的唱更好。一边要拉动换图片的绳子,一边要敲鼓打拨,唱词还要对应图片,着实不容易。我记得唱腔应该有点京韵大鼓的腔调,因为那时候小,记得不是很清楚,不敢确定。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最喜欢的几段:三打白骨精、精卫填海,真是百看不厌。

          现在的孩子们有了电脑、IPAD,有游戏机,可是我依然觉得他们的精神生活远比不上儿时的我们,如果让他们挑选,他们愿意选择哪一个童年?

              七十年代呼市孩子都知道的游戏和玩具 (一)

          七十年代还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那时候没有电脑游戏,没有乐高积木,没有大型游乐园,但是我们的童年一样充满了欢乐。大人用木头削的小手枪,胶泥做的小坦克,一片完整的树叶,一张精美的香烟盒纸,都是值得炫耀很久的东西。我们上小学那会儿,作业不多,一放学就会和邻居玩伴痛痛快快的玩,和现在的孩子相比那简直是太幸福了。现在孩子金贵,家长每天上、下学都要接送,孩子们作业多,到了周六周日,还要上辅导班、补习班、兴趣班,就算有时间,父母也不会让孩子们单独外出找同学玩。过去的邻里关系非常好,到了饭点,孩子们可以端着碗各家走动,每家的大人都会给别家的孩子夹点好吃的,那叫吃百家饭。现在搬进新楼两三年了,对门的人都不认识。我也不能说哪个时候更好,不同的年代不同的生活方式,但是孩子们确实比过去辛苦多了。现在我就把那些年我们玩的游戏和玩具写出来,看你知道多少。

          一、火药枪

            做这个东西绝对是个技术活,低年级的小孩子一般做不好,得要高年级的哥哥帮忙,枪架和撞针是粗铁丝,枪管是摩托车的链条,绑上皮筋,在第一节链条里塞满火柴头上的磷粉,扣动扳机,在撞针的撞击下,就会发出“嘣”的一声,谁要是有这么一支枪,那真是酷必了,但是就冲着它放一枪要用掉十几支火柴,就不敢尽性的玩,毕竟那个时候买火柴都是要票的。

        二、弹弓

        相比火药枪要浪费火柴,弹弓就平民化多了,那时候男孩子们人手一支。弓架有树枝削的,也有用粗铁丝做的,皮筋最好是用输液管,劲大,还不会断。中间放弹子的地方,最好的材料是翻毛皮,不会扯破,也不滑。小时候我们没少因为弹弓惹祸,打路灯,打鸟窝,但是我是从来不敢打人的。

          三、三角和四宝

          用香烟盒纸做的三角,用普通纸做的四宝,几人围成一圈,把对手的三角平放地上,用自己手中的三角往地上摔,如果把对方的三角砸的翻过来,就可以赢得对方的三角,如果没有翻,则把你的放地上,由对手来砸。如果把自己珍爱的宝输了,会气的一夜睡不好。

          四、打沙包

        沙包是用棉布缝的六面体,里面最好装绿豆,又沉,打到身上又不会太疼,如果家长舍不得,就在里面装细沙。两边划线,线外各站一人,是打手,里面多人往返跑,如果打手的沙包打到人,就攻守转换。如果打手的沙包被对手接到,则对手会多增加一次挨打的机会,这是童年娱乐中不可缺少的一项游戏。

        五、跳皮筋

    皮筋是用橡胶制成的有弹性的细绳,短的三、四米,长的有七、八米。皮筋被牵直固定之后,即可来回踏跳。可三人至五人一起玩,亦可分两组比赛,边跳边唱什么“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非常有趣。先由俩人各拿一端把皮筋抻长,其他人轮流跳,按规定动作,完成者为胜,中途跳错或没钩好皮筋时,就换另一人跳。这个女孩子喜欢玩,其实很多男孩子也喜欢,只是不好意思和女孩子一起玩,怕被人笑话,尤其是在跳一些比较简单的,如:“蹦肚子、小脚”之类,男孩子就参与的多些。

          七十年代呼市孩子都知道的游戏和玩具 二

    六、拨钩

          拨钩,要找粗壮的树叶,扯去叶子,只留下叶柄,玩的时候两人把手里的叶柄搭在一起,用力拉,谁的叶柄断了就算输了。太脆的不行,要选用有韧劲的,用杨树的叶子最好,桐树叶子次之。用手将叶柄靠近根部的地方轻轻揉搓几下,或用牙轻咬,将皮拨开,露出筋脉,增加其韧性。还有就是放到臭鞋里,让它沤着,变蔫了,就结实了。有时候我的鞋子里藏着十几根捡到的王牌叶柄,硌脚硌的路都走不好。这真是一个有味道的回忆!

      七、弹珠

            那时每个男生口袋里总会装着几颗小小的玻璃珠,有纯透明的琉璃珠,有里面有各色花瓣芯的彩珠。玩法呢,通常是“出纲”或“打老虎洞”:在地上画线为界,谁的玻璃珠被打出去就输,叫“出纲”;或在地上挖5个小圆洞,谁先打完5个洞,就变老虎,然后打着谁,就把谁的玻璃珠吃掉,这叫“打老虎洞”,如果输了的,就要把自己的弹珠给赢家。男生大多热衷这类纯技术性的游戏,在玩时彼此之间还常互相攀比谁的弹珠较多,对他们来说,那可是一笔值得炫耀的财富。我上小学的时候,看到过有不少成年人用这个赌博,那个准头啊,可以说十米以内,弹无虚发,让人叹为观止。

        八、跳方块

          这个游戏男女皆宜,用砖头碎片画出格子,把一个小石片丢入对应的格子,然后单脚跳完所有的格子,并在回程中把石片捡回来,另一支脚不能落地。这个游戏难点是要把石片丢入最远方的格子内时容易出格。

          九、跳山羊

          跳山羊是有一些危险性的游戏,女孩子通常不会玩的,男孩子却乐此不疲。大家先用石头、剪刀、布,选出一个输家当山羊,先从一级开始,抱头蹲下,大家轮流从山羊身上跃过,因为很简单,所以孩子们个个嘻哈笑着轻松过关。然后升到二级,山羊就要站起来,然后弯腰,双手摸脚,小伙伴们轮流在山羊背上搭一下手,一跃而过。二级往往也是很轻松的。三级。山羊要用双手扶着膝盖,这样,山羊的高度又升高了,难度也加大了,如果有孩子跳不过去了,就要角色转换,又从一级开始。如果到了四级,山羊就要直起上身,只是把头弯着,这时跳山羊的人要退的很远,拼命的助跑,然后用力一撑,跳过去就是喜笑颜开,跳不过去就和山羊一起滚到地上,打个滚起来继续。那时候的孩子皮实,就这么的摔打,也不会受伤,现在的孩子可能没人敢这样玩游戏了!

          十、捡羊拐和捡石子

          捡羊拐,我们叫玩嘎儿。羊拐(新疆叫做阿斯克。北方地区叫做“嘎儿”,源自满语:gachuha。)是羊的膝盖骨,只是后腿有,共有四个面,以五个为一副,能提高人们的敏捷力。以小羊拐为上品。此外,人们还常常将羊拐涂成红色。由于当时并没有过多的牛羊肉,羊拐在孩子们的心中便成为一笔珍贵的财富。 这种骨头不仅在羊身上有,猪牛身上及野狍子身上也有。玩嘎,要有一个小小的皮球,或是一个小沙包,如果没有,就用其中一个羊拐代替:把小皮球高高抛起,趁机把其他的骨拐改变一个姿势,比如逐个立起来,再逐个躺下,然后在皮球没有落地前接住球,有时会规定要小皮球在地上弹一下再接。增加难度的时候要求每次立起两个、三个、四个,或者要求以同样的姿势排队,最后的结束动作是一把抓起,再抛起来用手背接住,然后再抛起,一手抓住。如果手背太平掉了,或者没有全抓住,就算输。几方轮流玩,输了的给弹脑门,过年时候也有输瓜子花生糖的。最好玩就是结束的时候,因为羊骨拐不能互相接触到,可是又要一手抓起,所以得尽量让它们靠近而不接触,慢慢凑到一堆儿,一次一次抛起手里的,移动下面的,有把握了才能出手。要想玩的时候,得找有羊拐的孩子。人家要是不愿意,那就玩不成。我上小学时一个大心愿,就是凑够一副羊骨拐。因为不是一只羊四条腿的关节都能做骨拐,所以不好凑着呢:谁家买得起两只羊啊?!

          没有羊拐的孩子们就玩捡石子,有时也会用杏核儿代替。把五个石子同时撒到地上,看石子图形任意拾起一子,作为抛子。将一子抛到空中,用抛石子的手在地上抓其它石子。抓石子的几道程序中,一至五按数目称之。抓一,每次抓一子,四次抓完。抓二,每次抓二子,两次抓完。抓三配四,第一次抓起三子,第二次把手中三子放在地下一子处,然后全部抓起。抓五,抛起一子,四子于地上,然后一次抓上。

          七十年代呼市孩子都知道的游戏和玩具  三

     十一、 滚铁圈

          小时候比较流行的游戏,铁圈不难找,只要央求大人帮忙,从单位里用粗铁丝箍个直径五十公分左右的圈,讲究的铁圈上要套几个小环,这样滚动时会发出好听的声音,再请机修师傅把接头处点焊一下,完美,然后另用铁丝在一头弯个U形的铁钩作为推手就可以玩了。 玩滚铁圈看着简单,其实也要一点技术,要掌握好平衡,不然就会扭来扭去。有时候我们上学也会推着它去,一路上小铁环的叮铛声伴着笑声,别提多开心了。

          十二、撞拐

            在很多地方,这种游戏也叫“斗鸡”。游戏规则是一脚独立,另一脚用手扳成三角状,膝盖朝外,用膝盖去攻击对方,若对方双脚落地,则赢得战斗。在童年游戏中,这是最激烈最有男子汉气概的游戏,不过有少身材魁梧的女生也喜欢这种游戏,而且杀伤力惊人。

        十三、挑勾勾

              挑勾勾,中国民间流传的儿童游戏。在中国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称法,如翻花绳、翻花鼓、挑绷绷、解股等等。这是一种利用绳子玩的玩意,只需灵巧的手指,就可翻转出许多的花样。绳子是很有讲究的,有的孩子用毛线,其实毛线不好,容易断,还会打结或缠在一起,最好的材料就是塑料头绳,又结实又光滑。两人翻花样有限,一个人玩花样就多了,可以把绳子在手上织成很多种图案。

          十四、挑棍

    “挑棍”是童年常玩的一种游戏,无需成本,无需场地,简单易学。首先,要在每次吃完冰棍后,将冰棍签子洗净收好,这就是玩具。不过不是现代的这种扁扁的,而要过去那种细细的简易的。持有签子的多少决定了谁先玩谁后玩,可是小的时候不是天天都可以吃到冰棍,于是,贪玩的我们便想到了一个坏主意。那时的夏天,家家户户都爱用竹门帘避暑挡蚊虫,竹门帘细细的竹条正好和冰棍签子一样,于是就趁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抽一根竹条出来,比着冰棍签子切成一小根一小根的,冒充冰棍签子。不过,这种事是不能常做的,那时家家都穷,这种破坏家庭财物的行为,大人发现是要痛打的。先由每个人出签子,可全出也可出一部分,出得最多的先玩,以此类推。玩家手持所有的签子,使劲向地下一扔,再拿起另外一根签子,从地上那一堆纠缠在一起的签子中,挑起一根来,既要保证它脱离那一堆签子,又不能触动其它的签子,这就算成功了一根,一直到你全部挑完,或者你中途放弃后边的不要了,你所挑出的签子就都成了你的战利品。但是,这期间如果你哪怕只是轻轻的触动了其它的签子一下下,你都要将前面挑出的签子全部交回,由下一任继续玩耍,直到这一场的签子全部被分光。又开始重新出签,重新玩。就这样一场接一场,不到妈妈叫吃饭决不收场。

          十五、东南西北

            东西南北,一个像猪蹄的东东。用一张正方形的纸折出来的。内侧八个面上写上一些名词,有好有坏。把四个角套在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上让小伙伴选个方向,说个数字,就开始来回折。看看选得是那个面的啥词,要是不好词,还会生气奥。一个简单的小游戏都能玩的昏天暗地的,当年的心多么的单纯啊!

          老呼市人的玩艺(一)

          提起呼和浩特,外地人就会联想到大漠黄沙、草原、成群的牛羊,还有尖尖的蒙古包,健硕的蒙古汉子骑着骏马,手持套马杆,如风疾驰。要么就是在晴朗的夜晚,悠扬的马头琴,大家围着篝火翩翩起舞,马奶酒一杯又一杯。好了,打住,这都是电影小说看多了。呼和浩特,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城,最近的大草原都在几百公里外,汉族占了超过百分之七十,是不折不扣的老大,回族占了百分之十五左右,排在了第二,其他各民族总和才百分之十多一点,所以蒙古族在这里也是少数民族。市民皆以工商为主,市外农民也一样耕种,牧民都在更远的地方,我小的时候是很少接触到的。

    旧城大北街 60年代鼓楼大街 旧城北门 我家旧址,四眼井巷口

           旧呼市,四四方方,城建规模浩大,布局严整,城垣坚固,在我国古城建设史中甚为罕见。东南西北四个高耸的城门遥相呼应,内有钟楼鼓楼,召庙众多,市民多住四合院,可惜为了扩路清障,慢慢地都拆了,真是败家啊!呼市人的生活颇有一些满清遗风,提笼架鸟斗蛐蛐,喝茶泡澡听戏子,日子过的慢且讲究,不象是塞外名城,倒有点老北京的样子。现在金鹏大厦的后面,原来是一个花鸟鱼虫市场,每天人多了去了,小猫小狗,蝈蝈蛐蛐儿,百灵画眉,一应俱全。到了个休息天,我经常会跑到市场看看,不过好玩意儿都贵的很,不要说上品了,就是一个普通的蛐蛐儿都要我积攒一个月的零花钱,所以像蝈蝈蛐蛐儿都要自己去城外抓。

            老呼市人的玩艺(二)

           底事清闲爱小虫,重价得来藏玉城。交恶皆因争异性,不惜搏斗逞英雄。

           斗蛐蛐儿,中国民间搏戏之一,是一项古老的娱乐活动,但这种休闲方式很残酷。能斗的蛐蛐儿仅有雄性,它们为保卫自己的领地或争夺配偶权而相互撕咬。二虫鏖战,战败一方或是逃之夭夭或是退出争斗,倒是鲜有“战死沙场”的情况。这种玩艺儿始于唐代,盛行于宋代。最后在清代时,成了满清族人最喜欢的活动,对于蛐蛐儿的品相也益发讲究了。蛐蛐儿要求无“四病”(仰头、卷须、练牙、踢腿)外观颜色也有尊卑之分,“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蛐蛐儿,学名蟋蟀,又叫促织、秋虫等,喜欢栖息在土壤稍为湿润的山坡、田野、乱石堆和草丛之中,数量多,但是上品很少,小孩子们抓到虫后,先要做优选。第一:身体要大,俗话说身大力不亏,个儿大的打仗时力量上占便宜;第二:色泽油亮,全须全尾,这就和选美一样,又打得,又好看才是上品,蛐蛐儿的触须,我们叫眉毛,完整的左右一样长,顶端还有一个小点,极易折断,捕捉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千万不能太用力。记得以前我有一只虫,杀遍小院无敌手,难得又是品相极佳,在一次喂食后关盒子,不小心夹到了眉毛,虫儿一挣扎,须子就断了,我心疼了好久;蛐蛐儿尾巴上还有两个尾须,也不能断,一样是为了好看。第三:颜色,最好翅儿是金黄色的,我们叫黄金翅,看着就很威风;第四:翅尾儿,蛐蛐儿翅膀的尾部也有两条须子,搭在八字尾须的中间,这个关乎虫儿的品种,很重要,两条翅须搭成八叉的最能打,上品;如果翅须平行而且很长的,叫长飞,可以飞,很不好抓;如果短而尖的,就不如上两种好。在月工资三十几元的时候,一只好的蛐蛐儿都可以卖上五、六块钱,现在听说有一只上万的,真是出乎想象啊。

          每年的暑假,抓蛐蛐儿都是我们的头等大事儿。抓蛐蛐儿的地方在小黑河附近,出城南五公里半,有一大片草场,虫多,品象也好。因为路远,必须有人结伴,所以得提前一天约好小伙伴。 晚上兴奋的睡不着 ,天一放亮就爬了起来,穿戴整齐,带上一个作业本,抓上一个馒头,骑上家里的老自行车,就出发了。那时候自行车也是大件,家里只有两个好的,父母要上班用,只能骑家里快报废的车 ,俗称“喀斯69”(一种六、七十年代的苏联吉普车,以老旧耐操闻名),一般都是二八大杆(直梁),和相声里说的一样,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除了把不动,哪儿都动。有时轮胎都没气了,也就那样骑着。个子矮的孩子要掏裆骑,掏裆可是个技术活儿。因为身体完全在车的左侧,却要把右腿从大梁下伸到车的右侧,把右脚放到右脚蹬子上,身子一起一下地把车蹬起来。人要平衡,车要平衡,且随着身体的起伏,平衡点还要不断调整变化,还要让车走起来,确实比成年人学骑车、一迈腿跨在座椅上、两腿都能够着地要困难的多、危险的多。

           出城两公里半,有一片番茄园,一个大的泵房,清凉的地下水源源不断地泵上来,浇灌着园子,从来不停,这是我们固定的休息站。孩子力亏,骑了这么远的路,已经累的大汗淋漓,就着冰凉的甜水,顺便把馒头吃了。七月的西红柿还没有完全成熟,所以园子里也没有人看守,但是对我们小孩子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柿子表皮青,只有顶端上有一点红,我们称之为“苹果青”,一口咬下去,里面的瓤都已经红了,水份饱满,酸中带甜,足够我们解馋了。吃饱喝饱,再带上一些,下一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来到了草场,自行车随便一丢,也不锁,大家就各选一块风水宝地,开始抓蛐蛐儿。抓蛐蛐儿是个技术活,有很多技巧:

          一、敲山震虎,不停的用力来回踩踏草皮,虫儿们受到震动,就会纷纷地跳出洞穴,任你宰割。

          二、拨草寻踪,在比较潮湿的浅草地找到虫儿的洞口,然后把整个草皮挖开。

          三、几何定理,听到虫鸣后,先一个人面向着出声的方向,然后其他人走到另一边,待虫鸣后,两人同时向发声处直线前进,两人汇合处就是虫儿的藏身之所。这就是两条直线交与一点的定理,想不到我们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运用到实际中了。

          待抓到了虫儿,作业本就派上了用场,撕一张纸,卷成一个筒子,把一头拧紧,就是一个很好的容器,把虫儿塞进去,再把另一头拧紧就OK了。这样一直奋战到下午三、四点钟,人困马乏,才打道回府。回去时依然到番茄园的泵房打尖,把身上的汗洗的干干净净,再摘几个西红柿。路过玉米地的时候,本着“贼不空手”的原则,脱了裤子,用草把两个裤腿口扎紧,把玉米塞满裤腿,然后把鼓鼓囊囊的裤子架在脖子上满载而归,反正小孩子不穿裤子也没人笑话。

          现在的孩子可能想象不到一群小学生可以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骑车出城一整天,也不能感受到我们那个时候的快乐,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孩子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也能有一个可以尽情玩耍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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