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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说晋州城南营里镇的宋家庄有座老房子。
一进村老远就可以看到这座土灰色建筑,和周围的新房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有不合时宜的年代感,但它百多年的历史和久经风雨的过往仍不由得令我们肃然起敬。
这是一座坐东朝西的两间两层三路檩的楼房。外墙以青砖裱砌,内墙絮以夯筑的土坯。厚厚的墙体超过五十公分,足以保持屋内冬暖夏凉。一层的门窗是这一带常见的板门和旧窗,不过门板黢黑,窗棂已经腐朽不见了,顶部用过木承重。二层的窗户以青砖发拱形券顶,上又用过木加固。房檐均匀的有四个老式的排水口突出在外,瓦口完好无损。中国北方的民居以实用为主,风格大方简洁,由于年代久远,土黄色的外墙早已难辨青砖的本色,墙体也多有裂隙,但细微处仍可以看出当时修建房屋工匠技艺的精良和主人家的讲究。
透过门窗看,屋里面堆放着落满尘灰的杂物,东墙根有一个早已看不出底漆颜色的陈旧的木橱,两个簸萝叠放在上面。顶棚用秫秸吊顶,常年烟熏火燎,早已看不清裱房子纸的颜色,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农家新房装修常见的样式。老屋的门前散乱的放着早年农村纺织土布用的工具wozi,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紧挨着这两间房的南面是一个大门洞,房顶已经坍塌多年,跨过用砖垒的矮墙,从里面可以看到紧闭的大门,地下都是狼藉,大门的外面用砖堵死了。
其实,这座保存情况尚可的老房子仅仅是一个院落残存的东屋和门洞,它的正房二十多年前就拆除了。当年,宋敬卫从路南申请了新宅基,按村里拆旧换新的规定,必须拆掉他从小就住在这里的老楼房。于是自家的院子便成了现在的胡同过道。听着这房子四十六岁的主人宋敬卫和他的堂姑讲述,我们在脑海里试着复原这座附近一带极其罕见的老宅院的原貌:北屋正房三间两层三路檩,两旁各有一个耳房,东面的耳房有木制的梯子可以上二楼。院子的南面、门洞的西面是一排南屋或称倒座房。虽然我们无法想象这老屋当年的气派和耀眼的风光,但是我知道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北方农村土坯房仍比比皆是、大部分居家都低矮逼仄难以腾挪,这样的楼房不仅在晚清少见甚至新中国成立之后都堪称豪宅,就是和如今的独栋别墅相比也毫不逊色。晋州古县二百个村子肯定有不少老房子老宅院,但像这样二层的楼房大概率是绝无仅有,最起码是罕见的。
宋敬卫的爷爷宋记法,九十五岁,面色黝黑,花白短发,身体健壮,只是因为不慎摔伤需要拄拐佐步。据他说,祖上曾经在奉天做买卖,经营的是洋袜子生意。这座宅院是他的父亲的爷爷——他的曾祖一辈修建的,粗粗算来大概有一百五十年之久。几千年的农耕文明,国人崇尚耕读传家,然而鲜有以种地而致巨富者,宋家也许因为经营商业而发家,才盖下这远近闻名的宅第。
已近期颐之年的宋记法是一位精通针灸的乡医,他的医术得自他祖父和父亲的家传,殷实富裕,又是悬壶济世的医者,宋家自然成为附近享有美誉的望族。想当年,“小阎王造反,见村就进,见人就杀,鸡犬不留”,村中组团自卫,就在这座楼房的房顶,“用土炮装一至三斤火药,填上汤碗口大的铁珠子”,居高临下,轰击土匪,铁珠子发出凄厉的呼啸声,怕死的土匪不敢进村,只能仓皇逃窜……这段因年代久远难以证实的旧事,肯定是这位老人记忆里最深刻最难忘的家族荣光,在我们聊天的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絮絮地说了不下十次。每次我都能从他混浊无神的眼睛里看出骄傲和光彩。可惜的是,有关这老房子令人向往的奇闻轶事都随着老人大脑的衰老而湮没无存了……
四十多来,日新月异的新科技新思维正在颠覆性地改变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宋敬卫一家四世同堂,生活在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里,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冬日和煦的阳光透过三间落地窗照射进来,室内温暖如春。相比那沧桑凝重的老房子的低矮、阴暗潮湿,用新技术新材料修建的新房子更方便更舒适宜人。象所有的传统中国家庭一样,知书明理、敦亲孝友、纯厚朴实的家风在宋家始终代代相传,不管是当年还是今天,不管是住在奢华的老宅还是普通的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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