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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上)

爱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上)

作者: 粥游列国一百年 | 来源:发表于2016-02-10 01:26 被阅读195次
爱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上)

何皎皎说:“你跟他玩不起,他若要玩你,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宋青然低下头,她的眼睛里满是灰败。
何皎皎不忍道:“你便像戒毒瘾般,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戒掉他。”


一、

何皎皎说:“你跟他玩不起,他若要玩你,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宋青然低下头,她的眼睛里满是灰败。

何皎皎不忍道:“你便像戒毒瘾般,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戒掉他。”

周齐就是那支毒品,上了瘾就难以根除。的确,宋青然跟他玩不起,周齐玩过的女孩没有一百个,也有九十九个。宋青然不是那九十九个里的,也不是那一百个里的,周齐压根没想把她算进去。

那时候周齐喜欢的是何皎皎,宋青然见过许多人对何皎皎穷追不舍,却从没有见过有一人对何皎皎这么锲而不舍。宋青然见过的任何一种浪漫的求爱方式,周齐似乎都践行过——在何皎皎家楼下摆心状蜡烛,唱一晚上歌;情人节那天送999朵玫瑰花,何皎皎却随手给了宋青然;找水军在学校论坛上刷告白,刷得人尽皆知……

何皎皎不是不能接受周齐,只是她认为自己看透了周齐这个人,本性不过是只贪鲜的猫咪,越得不到越是想要。

周齐曾经送给何皎皎一条精致的纱白连衣裙,何皎皎照例转手扔给了宋青然,宋青然哪见过什么世面,还当是条普通的漂亮裙子,十分高兴地穿上,却在路上撞见了周齐。他狠狠瞪着宋青然,仿佛宋青然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周齐显然是心里极其气恼,手中一杯热咖啡蓦然泼在宋青然身上,烫得宋青然的脸红了一块,身上的连衣裙也不能幸免。

自此周齐和宋青然成了势不两立的仇人,周齐听见宋青然的名字就要动怒。宋青然全然不知周齐跟自己到底有什么仇,要说有仇,也应该她泼回一杯热饮回去才对。这事发生在学校附近,由于周齐太出名,这事立即引起全校热议,说什么的都有,最普遍的讨论结果就是宋青然和周齐谈恋爱,却遭宋青然劈腿,花花大少周齐恼羞成怒,当众失仪。

周齐的狐朋狗友也曾经半真半假问过这事,周齐却对此事三缄其口。众友认为传言不可信,假如是因为周齐追不上何皎皎,就拿何皎皎的小跟班宋青然下手的可信度还高些。

周齐的狐朋狗友时常拿他开涮,这次自然不放过他——在元旦晚会上专门找个女生将宋青然强拉上台,无视老师领导瞎起哄,大喊周齐的名字,并怂恿周齐上去和宋青然来个深情一吻,周齐看着宋青然在台上手足无措,一副丢丑相,倒无视了周围对自己的起哄声,笑得充满恶意。宋青然没见过这种场面,手脚都抖得厉害,她忽然望见起哄人群中傲然独立的周齐,见他脸上布满嘲弄的笑容,登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笑得那么开心,说不定就是他指使的。

宋青然骤然气得发抖,胸腔里要喷出火来,她噔噔噔跳下舞台,直直走到周齐面前。

狐朋狗友们还当真以为宋青然会来个含羞欲恼,周齐来个美人在怀,准备看出好戏——这也的确看了出好戏,宋青然一来,还没等周齐摆上臭脸,她端起领导桌前一杯浓茶蓦地泼在周齐身上,周齐一身昂贵的白色外套立即飞溅暗黄的汁水,斑斑驳驳一塌糊涂。他愕然呆怔,宋青然第一次这样愤怒,说道:“别以为有钱就是上帝,你这种的人,就算你是李嘉诚,何皎皎也看不上你。”整个会场猛然鸦雀无声,所有眼睛都直直看着他二人。

也许过了半个世纪,秒钟却只走了两步。周齐的眼睛很黑,黑得发沉,他一字一句道:“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

宋青然的确不懂,她却从似乎周齐黑黪黪的眼中看了什么不该看到的,那些东西深深地覆盖在眼底,沉默而又浓重。望着周齐白衣上自己造成的污渍,她张了张嘴,喉头里却终没有冒出一句话。

二、

一场风波过去,表面上看两人偃旗息鼓,就此罢休。

大学课程不多,闲来无事宋青然干脆找了一份兼职,是做网店的平面模特。网店老板跟她爸爸相熟,看重她长得瘦长腿直。她第一天去的时候,看着衣柜里琳琅满目的新衣,十分兴奋,助理笑着告诉她,这些都是公司设计师原创作品。接着说起这设计师实在是有才华,长得又好看,说得女助理满面痴红。

宋青然拍照时总是紧张,摄影师怎么也调解不开,于是浪费一下午时间,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又觉得苦恼,站在镜头前实在手足无措,连兴奋劲都退了潮,心里虚弱的打起了退堂鼓。

摄影棚隔壁是一间鲜少有人出入的房间,宋青然忽然听见有争吵的声音,透过门缝略略一瞥,却见有人背对自己,与另一人争吵,似乎是为一条裙子的设计,他说:“我再改一遍。”

女助理从身边经过,跟她随口解释了一句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那个设计师,还没毕业呢。他工作起来很认真,但又很执拗,这裙子他从开始设计到现在已修改了三十四遍了,他却总觉得不够完美,就这么不停的改啊改的。”

宋青然哑然,只觉得自己脸上滚烫。那个人愿意为一条裙子尝试三十多遍,为什么自己才一遍就退缩?

那天晚上她在镜子前练习如何自如地摆放姿势,次日便再去,站在镜头前仍显紧张。那摄影师道:“已经有了进步,这很好。我还以为你会打退堂鼓,没想到你倒很坚持。”她赧然,经过那房间,透过缝隙可看见那个设计师埋头画衣稿。她不由一笑,要是没看见他,估计她已经做了一个退缩懦弱的人。

每个周末,宋青然都会去工作室,她逐渐在镜头前微笑自如,摄影师觉得她有一种别人没有的灵气,不惊艳,却清澈得令人记忆深刻。她习惯性离开前经过那个房间,瞥一眼伏案苦思的设计师,似乎每一眼都能够让自己心中瞬间充满了什么,虽然他从没有抬起头过。

终有那么一天,老板生气了,令那设计师快些完成那条修改至今的裙子,以便将别的设计工程赶上进度,那人固执地不肯服从,大声说:“不,我要将这条裙子修改完美,因为除了她,不会有人穿得出我想要的感觉!”

他语气里的固执忽然叫在门外偷听的宋青然心中莫名一颤,他提及“她”时语气是如水一般温软。

老板蓦地瞥了一眼门外,盯着宋青然,忽然说:“谁说没有,我看这就有一个人。”他的手陡然指向她。宋青然尚未反应过来,那设计师便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先是一怔,接着便顿时沉了下去,一股复杂的亮光顺着他皱起的眉头折出深刻的痕迹,他迟缓了半秒,说:“她不行。”

宋青然瞪大眼睛,全然没有料到,她偷窥了大半个月的人,竟然是周齐。除了震惊惶然的第一反应之外,不知怎么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然,竟然也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老板继续说道:“怎么不行。她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她不行。”

周齐竟然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语,一时间眼神复杂地望向呆怔着的宋青然。

就在宋青然发怔之时,老板已经做主,要她换上那条周齐修改了多遍的裙子。在试衣间里,她细细摩挲那条裙子,湖蓝如一方湖水,柔如织云,软若和风。她如同从未见过自己一般瞧着镜子的自己,镜中除了自己,还有眼神蓦地一亮的老板,以及紧抿双唇紧盯着她的周齐。

老板的眼神果然狠辣,宋青然换上那裙子,也不知是人衬托裙子,抑或是裙子衬托人,这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样一种独特的美丽在她身上油然辉显。老板决定将这款长裙作为珍藏款进行营销,宋青然的演绎的确吸引了许多眼球,而周齐竟未反对。

可那天之后,周齐便鲜少在那个房间作画,偶有一次碰面他都是埋头匆匆忙忙离开。宋青然打听到周齐的一些事,原来他特别喜爱设计服装,从几年前便在设计室学习,从去年开始原创。私底下的他从未摆出大少爷的架子,设计室内的人乃至完全不知他家的背景,只当他是个普通少年。

她甚至在他留在设计室里的画稿中找到了那件何皎皎不要给了她的裙子,她终于懂了那日他为什么发怒,一件呕心沥血完成的作品却遭爱恋对象拒绝,到了无关紧要的人之手,要是换成她,恐怕也是这样愤怒。

她忽地记起他说过的那句话,想必话中的“她”就是指的何皎皎,进而联想到那天他那个寂然的眼神,恐怕他对何皎皎是超过喜欢的喜欢。剥下那层纨绔大少的皮,周齐在她眼中居然只是一个纯粹而鲜活的少年,他无倨傲,无包袱,无面具,他怀有的不过是对设计的一腔热情,和对何皎皎的执着。她这样想着,心却倏然浸入酸水之中,有些酸疼。也许能让他心甘情愿剥下身上的刺的人,只何皎皎一人罢了。

三、

然而何皎皎的那个人,却不是周齐,即使他剥尽满身尖刺又如何,何皎皎毫不在意。何皎皎在意的人已出现,她介绍一个名叫陆鸣的男生给宋青然认识,这个男生不比周齐家境优渥,不比周齐眉眼俊秀,他只不过比周齐胜了一点,那就是何皎皎的在意,仅此一点,就胜过一切。

大美女何皎皎恋爱了,对象不是苦追不舍的周齐,而是外校一个男生。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瞬间传遍全校,而周齐则知道得更早,只因在何皎皎将男友介绍给宋青然认识的时候,周齐恰恰开车经过那家落地窗咖啡厅,恰恰一眼瞥见了何皎皎手挽着身边的男友,眼睁睁看着何皎皎笑得甜蜜。

而宋青然也一眼就瞥见了车内的周齐,只可惜他的眼里只有何皎皎,而何皎皎眼里却只有她的男友。人生不过是一场轮回,不是做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便是做了在桥上偷偷窥视风景的人。

周齐第二日没有去学校,众人纷纷揣测他伤心过度,已经不愿意再面对何皎皎。而没人知晓宋青然也缺了课,她现在正坐在周齐病床前,面对周齐一脸的冷若冰霜。

周齐皱着眉头,吃着她削的苹果,“你跟来干嘛。”

她头也不抬地继续削第二个苹果,问道:“不干嘛。”

他眉头锁得越发紧,“我逃课是常事,你瞎掺和什么?”

她默不作声。周齐便也不问了,撇过脸不愿看她。宋青然瞧着他面上被玻璃屑划出的伤口,不由发了怔,连小刀划了手指也一概不知。

那天周齐在车上失了神,恐怕那时候真是惊悲交加,居然大意停在马路拐角处,一辆酒驾的大众偏偏这时横穿而过,将他的跑车撞出一个大窟窿。

当时宋青然正盯着他,看见大众直冲而来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便见两车相撞,脑子登时一片空白。她也不知怎么的,竟然魔怔了,不顾何皎皎阻拦,冲上现场,用力扒开那扇变形的车门,口中急迫地喊着周齐的名字。

她搬开那扇铁门,手上已是伤痕累累,恰在她头脑发昏的时候,车里慢慢伸出一只满是鲜血的的手。

宋青然一怔,顿时心头大悸,立即紧握那只无力的手。

那时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着若是能抓住他的手,握住这只会画出漂亮衣稿的手,便能抓住他的性命,他便不会就此离去。

人在生死面前那样脆弱不堪,纵使家有万贯又如何,照旧被死亡之手一抓便破碎。

她稀里糊涂跟着上了急救车,紧紧握住他的手,周齐倒是满身血污,可被活生生疼醒了,一眼瞧见了她,嘴巴张合了一下,终究没说出半句话来,也没把手抽出来,任她握着。

周齐没好意思告诉她,当时他疼得半昏不醒,模糊之间听得有人急急切切喊他的名字,于是下意识将手伸出去,握住他的人,手指极为冰凉,那冰凉似乎能使他身上的剧痛瞬间被冻结,好似也没那般的疼、那般的难捱了。

不幸中的万幸,周齐命大,只断了一根肋骨。

在周齐的家人还没来之前,宋青然照顾了他半宿。家人来了之后,只心疼了半天,见他很是不耐烦,古怪地瞧了瞧宋青然,竟又悄悄掩门走了,临走时周齐的姐姐同宋青然低声说了句,“小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着点。对了,他喜欢喝玉米排骨汤,你要是有空,就熬碗给他。”末了她笑得意味深长,让宋青然尴尬十分。

半夜的时候周齐的一众狐朋狗友又嘻嘻闹闹地来探望,众人一眼瞧见守在周齐病床畔的宋青然,登时鸦雀无声,个个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那种活像瞧见凤姐与陈冠希谈恋爱的眼神瞧得她浑身不自在。周齐恰在这时被吵醒了,麻药药效又过了,疼得他心中窝火,低吼了一声,“吵什么吵。”狐朋狗友登时嗫嗫嚅嚅,宋青然替他们辩解了一句,“他们是来探病的。”

他低哼了一句,“探好了么,探好了就回家睡觉。”

狐朋狗友便“呼啦”一声尽数跑了,唯恐要挨一顿好骂。

四、

宋青然特意去买了菜,她没熬过汤,守着炉子熬了一个下午,不小心打了个盹,结果汤水熬干了,只剩一小碗。

周齐喝汤的时候,发表了诸多意见,譬如味道淡了,玉米老了,肉有腥味。宋青然老老实实拿了小本子记录下来,周齐登时哑然,半响道:“你还真记下来?”

宋青然认真地点点头。“下次再熬给你喝。”

周齐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话。他忽然想起他爸生病的时候,他妈也是这般说的。可唯有他爸不知道,他妈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为了熬好一锅汤,在厨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笨手笨脚的连手指也烫红了。

宋青然待周齐病好了些,就回去上课了。缺课整整三天,结结实实挨了辅导员一顿骂。幸而她认错态度良好,辅导员也不愿多为难她,此事就此揭过。

何皎皎知道她逃课的前因后果,专门来找她,满脸肃然,低低道:“你别跟周齐鬼混。”宋青然微微一皱眉。

她道:“周齐这种花花公子,你跟他玩不起,他要玩你,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宋青然嗫嚅着,艰难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玩,我连跟他玩的资格也没有……”她苦涩一笑,抬头注视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她优雅动人,雪白高挑,恐怕每个男生见了她就要心动,连周齐也不例外。可自己普通平凡,卑微怯懦,周齐就算要玩,也会嫌自己太无味。可知青山动人,也自有动人的姿态,然而灰不溜的煤堆除了燃尽自己最后的热量,又能做什么用处。

宋青然再去找周齐时,也终于让自己透彻了。那天周齐出院,也并未知会她,见她来了倒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别无其他。宋青然也只点了点头,喉咙里好似哽了一根针。

有个长得瘦白漂亮的女孩正替周齐收拾衣物,周齐见宋青然看着她,嘴唇阖动,最后只随口介绍了一句:“我刚交的女朋友。”

七个字如泥石流一般淹没宋青然,她只觉呼吸不得,一瞬间全然魂魄也离了体。半晌她终于知道要拾起自己可怜的自尊,勉勉强强支离说了一句,“好,那很好。你既然有人照顾了,那我……我就走了。”走?又能走到哪去,走得出这个禁锢的圈子吗?为何画地为牢,自己不顾不管将自己圈死在这儿?

周齐见她气息不稳,想扶她一把。她执拗地埋着头,不肯看他,“松开,我要走了。”她的声音从喉咙里虚弱地挤出来。周齐缓缓松开手,紧抿着嘴唇。

她走之后,周齐久久站立原地,看着她曾站过的地方,几滴湿透的痕迹。

五、

一场车祸、一场失恋,都改变不了周齐花花公子的本质。宋青然时常看见他挽着不同的女孩,招摇地开着新换的跑车离校。何皎皎恋爱后,他反而比先前更加花心,有人议论说估计大少爷是借用不同女孩来治疗情伤,末了亦哀叹何皎皎女神有主的残酷事实。

宋青然有段时间忙于学校校庆活动,然而也常在学校看见周齐和他的新女友。

何皎皎说:“你看,他的心到底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一个人身上。”

宋青然默然无言。周齐的心不是不能老老实实,而是能令他老老实实的人压根不愿意尝试。

校庆结束后,她回租的房子里睡了一整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响,只好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吃的。

在超市里的收银台旁边,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转头,望见了宋青然,两人相视一愣,时间被拉得冗长,一点一滴缓慢而冰凉。周齐皱了皱眉,走了过来,“怎么这么晚来超市,一个人走夜路危险。”他瘦高瘦高的,穿着T恤短裤,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提着袋子,踩人字拖吧嗒吧嗒走到她面前。这么邋遢的衣着,在他身上没显出半分不妥。

宋青然强作笑容,朝他笑笑,“放心,我就住这附近,这片治安挺好的。”周齐在朋友家过夜,出来买点宵夜。他显然要已经买好了,准备付款走人,却忽然跟宋青然说:“你先在这买东西,速度慢点。”

宋青然古怪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看着周齐吧嗒吧嗒匆忙地提着东西走了。

他似乎还是老样子,可能因为肋骨还没好完全,走路有点微微驼着背,可那样的背影看上去那样挺拔坚定,好似一条路便要走到尽头,即便是一条无路可走的死巷。

没过多久,周齐匆匆忙忙回来了,手里已经没有拎着塑料袋,“买完了吗?”

他额头沁出汗珠,显然是赶着回来。宋青然愣了愣,点了点头。“你怎么真回来了?”

周齐没答话,提过她手里的东西,说:“走,我送你回家。”

他话音刚落,宋青然瞪大眼睛,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洋溢。她突然想开口问他:你不会就为了送我回去这几分钟,送完夜宵又跑回来了吧?可是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还是没出口,只怕是她自作多情,说出来怕也可笑。

两人慢慢地走过一条昏黄的街道。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周齐和自己的倒影从未如此贴得那样近,却又那样远。宁愿滞留在此处,宁愿叫时间中止。如今我在你面前呈堂随便收看,灵魂被抽干残留着躯干,从此与未了愿同存亡地老天荒。

六、

都说世事无常,宋青然从不知世事无常会无常到这地步。

周齐将她安全送回了家门口,自己却在回去的路上被人拿刀捅伤。

宋青然一大早接到电话,何皎皎痛哭流涕着告诉她,何皎皎的男朋友陆鸣昨晚持刀袭击了周齐,现在周齐生死不明中。宋青然当时就愣了,心脏倏然如停滞了一般。

宋青然不敢置信,周齐与陆鸣看似根本毫无关系,不过是一个何皎皎的男友和追求者的冲突关系而已,压根不至于杀人。何皎皎抽噎道:“周齐前段时间出的车祸,肇事者就是陆鸣的爸爸。这也是我刚刚才知道的,陆鸣压根没告诉我。周齐家有权有势,让陆鸣他爸判了十年,还要赔一百多万,陆鸣他爸就是个司机,哪里有这么多钱,而且他爸身体不好,进监狱也活不下去,就自杀了。陆鸣一时气不过,才……”

何皎皎接着哭道:“怎么办?周家有钱有势,陆鸣肯定会坐牢。”

宋青然竟料不到何皎皎会说出如此自私的话来,她难以置信道:“陆鸣的命就是命,难道周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陆鸣这是杀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何皎皎只是大哭,宋青然愤愤挂了电话,急急打听了周齐去了哪家医院。

周齐刚刚做完手术,他姐姐认出了宋青然,抹着眼泪告诉她,“周齐的肋骨原先就还没好全,现下这样,情况看着不太好。”宋青然面色更是苍白。

姐姐继续说:“凶手已经抓住了,他把小齐害成这样,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宋青然闻言脸上半分血色都不见,陆鸣没有好下场,何皎皎定要伤心欲绝。然而陆鸣蓄意伤害,周齐又有什么错?

她在门口守了一夜。周齐终于醒来,他疼得面色发白,嘴唇干涸,望着宋青然轻声道:“好像每一次死里逃生,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都是你。”

宋青然眼睛干涩得发疼刺痛,她揉揉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你放过陆鸣吧。”

周齐脸色蓦然透白如纸,疼得说不出话来,“你说什么?”

宋青然极力自持道:“这话我只是替皎皎先说出口,等过几天,想必她就会亲口求你,到时候你提什么要求也不会过分。”

闻言,周齐半晌没有说话,胸膛却不住起伏,他眼中沉然,“我没这么无耻。”

宋青然低头道:“不是你无耻,而是你们各取所需。她要陆鸣,你要她,不是吗?”

周齐睁大眼睛冷冷看着她,嘴唇阖动,颤抖着道:“……好,好,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如何?”

他还要如何?青山即将在怀,他求的不就是这样一事么。

他再要如何,她也终究无法了,她能成全的,就剩这样一件事情了。

七、

宋青然认识何皎皎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她。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陆鸣下狱,周齐曾经苦追她,这便是最好的下手点。果真,何皎皎求到周齐床前,听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周齐若狠得下心,也就不是那个愿意为何皎皎设计一条修改了几十遍的裙子的人了。

当何皎皎挽着周齐从宋青然面前走过,他们那样相衬,倒显得自己寡然。周齐这样骄傲的人,恰恰就要配上同样骄傲的何皎皎。

宋青然平静的有些异常,她开始忙于实习和写论文若干事情,回宿舍也是急急忙忙,有时11点才回来,她已经没什么时间和何皎皎一起去学校后门吃烤串了。没有她,何皎皎也有周齐陪伴左右。

一年的光阴梭行得那样快,转眼间便临近毕业。宋青然吃遍了大大小小的毕业酒席,也曾喝醉了泪洒酒桌。在宋青然临行前,何皎皎邀了几个要好的姐妹一起送行。周齐原本是不来参加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改了念头。

在场的每个人都喝得一塌糊涂,宋青然因为第二天要启程,大家也不敢灌她,她喝了小半杯了事,倒是席间最清醒的那个。周齐和何皎皎倒喝得酩酊大醉,何皎皎又哭又笑,口中一会儿念着“陆鸣”,一会儿念着“周齐”。想必她渐渐已将陆鸣忘怀,而周齐却慢慢走进了她的世界。

宋青然双目刺痛,借着酒意落下两滴泪。她成全了别人,却不敢偷偷成全自己。

周齐喝得太多,直嚷着要吐。可何皎皎已醉成那副模样,旁人更是如此。周齐喝醉后眼睛更加黑亮,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喝下几大瓶啤酒,她也不信他这是喝醉了的模样,看起来清醒极了。

他环顾一圈,迷迷糊糊看着宋青然,慢慢用手拢着她细瘦的肩膀,低着头低声呢喃道:“皎皎,我想吐。”

他的语调温柔得不像话,却从来不是唤她。宋青然听着不由喉头一哽,没有拉开周齐。

今后,恐怕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天南地北,到底是很大的世界。他的温柔,从来不是她的所属物。他的将来,更不由得她窥睹。

无奈的她将摇摇晃晃的他带去洗手间,镜中的周齐面色绯红,而自己却苍白得不像话。

他吐了一阵子,握住她的手,语调略带微醺的弱势,“皎皎,我好难受。”她掏出纸巾为他一点点地拭擦污渍,好似在拭擦她在他身上这几年留下的遗憾。

那年那杯浓茶,不是倒在他身上,是倒进了她心底,如此已成了洗涤不去的污渍。

他握紧了她的手,她怎么抽也抽不掉。她哄着醉得迷糊的他,说:“你放开我好吗?”

他不肯,“我不放,放了你就会走掉了。”

她的眼角发红,声音颤抖:“我不会,我只是没有你走得那么快罢了。”

他不清醒地笑了笑,迷迷糊糊地说道:“我好像每晚都会梦见有一个人,她牵着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可好像握住了那只手,我身上的痛就仿佛不那么痛了。皎皎,你知道她哪里去了吗?”

他的眼角溢出温热的液体,“皎皎,我就快要找不到她了……我当初为什么要一时赌气……好像不赌上那口气,就对不起我的骄傲……”

宋青然心中大恸,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可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怕那一点点的声音都会击碎这脆弱的美梦。

可她又不得不自己击碎那梦,梦再沉溺,也只是梦。她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皎皎还在等着你。”

等待着他的人,除了她,还有何皎皎。而她已习惯了独自等待。


宋青然为什么就这样干脆放弃,半点不曾挣扎?周齐又甘愿从此与宋青然天南地北不再相见?何皎皎又真的放弃了陆鸣,与周齐双宿双飞?

他们的青春就这么虚软无力?竟不愿意拿出十分之一的勇气给对方一个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青春到底有没有后悔,到底曾不曾努力,到底是否成为了他们心底的遗憾?请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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