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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月光》 王子杨

《山野月光》 王子杨

作者: 王子杨啊 | 来源:发表于2022-12-02 11:29 被阅读0次

          终于知晓洗尽铅华之后,拍着薄薄的蝉翼,自梦乡里飞来,只为亲 眼目睹这世间的烟火气息。

          山谷缺少生活气息吗?我认为并不缺少,每一块有笑有泪的土地, 都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地方。

          分别后一个人坐在山坡上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夕阳,放羊时偶尔流连 于来时的小路,藏在手电筒镜面缝隙里的一粒草种,都是生活的模样。

          生活它真是顽皮,从森林中这棵树的影子跳跃到另一棵树的影子里, 有时候还去小河边找鹅卵石聊聊天。哈萨克族的叔叔阿姨们为了它奔波忙 碌,他们将生活揉碎了分散在每一只牛羊的身上,家里的孩子却怎么也看 不清它,换上了从城里新买的衣服,依旧在夜晚的烛光下想着山外生活的 模样。

          山谷里天线的信号像是炊烟一样时有时无,早上想看电视却怎么也 没有信号,下午刚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它又有信号了,等晚上回来想要 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好好休息休息时,得, 又没信号了, 于是索性把灯也 关上。

          漆黑的小木屋里,就我一个人,胡尔塔从他家赶过来找我,他一声 不吭地推门走了进来,我们两个成年的小伙子瞬间吓得大喊起来。

          都怪这院子里的草地太过柔软,使得胡尔塔的脚步极轻,生活在一 旁笑着我们惊吓的模样,脚步也跟着轻盈起来。

          我一直都有种感觉,生活的脚印是在风里的。

          晚上拉着胡尔塔跑向村口的烤肉店,烤肉店门口的那一个钨丝灯泡 灯光昏黄微弱,四周的人家不知为何休息得如此之早,黑压压一片,冷风 吹来,那个小灯泡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我。

          我和胡尔塔一起跑在夜路上,风跟随着我们一起划过两边的篱笆。

          来到烤肉店,几位哈萨克族村民围坐在一起聊着天、吃着烤肉和馕, 我和胡尔塔坐在另一个桌子旁,屋子里同样也只有一个钨丝灯泡,灯光甚 至比外面的那个还要微弱。

          我和胡尔塔点了一大盘烤肉串,肉串下面是一个烤馕,我们随便找 了一个上次没聊完的话题聊了起来,木屋的门在我们一旁,即使门已经关 上了,风还是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我蹲下来,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扁平的世界,村子里安静极了,具体 的轮廓在黑夜里看不太清,一声声犬吠此起彼伏,风吹来时我的眼睛又冷 又涩,我眨了眨眼,转过身又吃了两口馕。

        村里的烤肉店,真的只卖烤肉,要想喝饮料,还要跑到村子另一头 的小卖部里去买,而小卖部,真的只有饮料,一点零食都没有。好在那家 邻居也开了个小卖部,不知是不是两家说好的,邻居家只卖零食……

          烤肉店老板的女儿和胡尔塔是初中同学,看见我和胡尔塔后,她坐 在我们旁边和我们聊着天,聊天中为了让我能够参与进去,他俩用汉语交 谈着,交谈中胡尔塔的那位初中同学和我们说起一件几十年前的故事,我 起初并没有太在意。

        “你不知道,那个女子以前和我奶奶还认识……”胡尔塔的同学在昏 黄的灯光下神秘兮兮地说,我感觉周围的冷空气似乎正在向我们周围聚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忙喝了两口白开水。

          一杯茶水从热气腾腾到变凉,一个故事便讲完了。

          等我重新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时,已经又凉又涩,像是眼泪一般。

        周围坐着的其他村民好像都早就知道了这个故事,并没有感到太惊 讶,只有我和胡尔塔瞪大了眼仔细听着。

          20 世纪,也是在这片山野,一个智力不健全的哈萨克族小伙子喜欢 上了住在河边毡房里的一个哈萨克族女子。

          小伙子是被遗弃的,而收养他的老人也早早去世,好在小伙子虽然 反应不如同龄人,却勤劳踏实,邻居也会帮忙照料他家里的牲畜,小伙子 每天跟在那位女子身后,女子却对眼前这位智力不健全的小伙子嫌弃 极了。

          一天,女子要去时尚的县城里生活,她觉得自身漂亮艳丽,所以心 很高,一直想要找心中的“白马王子”。女子走的那天,小伙子痴痴地挽 留着她,即使女子说了很多无情的话,小伙子还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后来女子觉得智力不健全的小伙子好骗,就骗他说在周围山野里, 她放了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只要他能找到那块石头,自己就嫁 给他。小伙子这才不跟着女子,眼睛里闪烁着光。

          “这些都是她后来和我奶奶说的,她还和我奶奶说‘谁会想找一个智 力残缺的男子啊!’他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回到家后,小伙子开始漫山遍野地寻找那块石头,除了放牧,其他 时间全部用来找那块石头,听胡尔塔的同学说,她的奶奶形容当时那位小 伙子像是疯了一样,天天一心找着那块刻着女子名字的石头,村里人不断 来劝说,可是那个小伙子就是不信。

          村里有的人想帮他,却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帮,毕竟随意拿块石头 骗他也太草率了,很可能会给他造成更多的伤害。

          小伙子从凌晨找到太阳落下,从春天找到冬天,年复一年,家里的 羊越来越少,小伙子的生活情况越来越差,但是他寻找那块刻着心爱人名字的石头的信念却越来越强。

          他不再和任何人说话,固执专注地找着那块根本找不到的石头。

          到后来,小伙子一点积蓄都没有了,因为集中精力找石头,家里的 牛羊病死的病死,剩下的卖掉,只能靠周围好心的牧民救济才有口饭吃。

          “你不知道,我奶奶和我形容后来他骨瘦如柴的模样,特别吓人!” 胡尔塔的同学补充道。

          冬天的雪封住了阿勒泰的山路,也给森林原野穿上了一层银色的衣 裳,气温低到睫毛上都能结满冰晶,整个世界变得苍茫起来,天线在寒风 中颤抖着,每家每户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窝在家里喝着热茶、吃着香甜 的饭。

          一个清晨,一位村民看到那个小伙子穿着单薄的衣服走进另一座深 山,那一天之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村民在一个森林里的雪地上找到了他的尸体,那时他趴在雪地 上,满手都是泥土,周围的树干被冻裂出许多皱纹,林子里格外明亮,阳 光和树的影子一起洒在前面平整的雪地上,林子里的鸟飞来飞去,却一声 不吭……

          他身后的脚印已经被新落下的雪覆盖住了。

          “我奶奶说,当时她和村里其他人都在现场,林子里格外的安静,几 只林鸟在周围飞来飞去却不叫一声,像是静止了一样,他躺在雪地中,就 在那时,人们忽然发现他的左手里紧握着一块石头,又是一块没有名字的 石头……”胡尔塔的同学小声地说。

          接着,胡尔塔的同学喝了两口水,说起后来的事情—— “我奶奶说, 后来那个女子从城里回来了,就是在那位小伙子死后的一周左右,女子像 是在县城里受到了什么打击,总之就是过得挺艰难的,回来后,她从别人 口中得知了这件事,然后最让人惊讶的是,她刚知道这件事时一言不发, 面无表情,周围人都说她太无情了,可是没两天,她也失踪了,有人发现 她失踪时从那位小伙子家里带走了小伙子所有的照片, 她的家里人急疯了,可怎么都找不到。”

          “此外人们发现在那个小伙子的墓前多了两块石头,一块刻着女子的 名字,一块刻着那个小伙子的名字,没人知道那个女子去了哪里。自此以 后,每年阿勒泰的冬季,在某一天,那个小伙子的墓前都会多上两块新石 头,一块写着女子的名字,一块写着小伙子的名字,女子的家人认出来那 是她的字迹,几十年来没有一年中断过,直到 4 年前,不再有新的石头出 现了。村里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故事,如今那个墓都没有了,已经和山野 化作一体,很少有人再关心起这件事,去年我奶奶带我去找那个小伙子墓 的大致位置,眼前是平坦的山坡和几十年前见证过这一切的树林……”胡 尔塔的同学讲到了这里。

          我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匆匆喝了一口,茶水的雾气将我的眼睛打湿, 我看着眼前在昏黄灯光下泛着黑色的木桌发着呆。

          结束聊天后我和胡尔塔慢慢走在土路上,我随手捡起一块路边的石 头仔细端详着,夜里我看不清那块石头表面的皱纹, 却感受到了它的温 度,如今这周围的每一块石头,基本都是当年被那位小伙子一一抚摩 过的。

          可以想象,他每捡起一块石头就像是捡起了一个希望,只是随之而 来的失落又让他不得不放下那块没有刻着名字的石头。

          阿勒泰的夜仿佛意识到我知道了这个故事,所以今天格外的温柔, 虽然冷,却不像平时夜晚风那么大。

          接下来的两个多星期,我和胡尔塔都会去当年那位小伙子倒下的树 林里散步,像是想要帮那位小伙子寻找石头一样。

          一天,我们照常来到那片树林,树林如今没有一丝的雪花,阳光铺 在了草地上,一棵棵树的模样像极了童话故事插图里的样子,树的影子洒 在身旁,天空上躺着几朵懒洋洋的云朵,天空蔚蓝极了。

          一条小路铺在树林旁,小路很隐蔽,大概就一米宽的样子。我和胡尔塔闲来没事就顺着小路翻过山坡来到山的另一面, 瞬间感觉清凉了许 多,小路开始下坡, 旁边是裸露的土壤,藏在其中的树根隐约可见,接 着,出现了一小排露出泥土的树根所构成的小型阶梯,我兴致一来就拉着 胡尔塔踩着树根爬到上面长满树的另一片森林。

          又在森林里穿行了不知多久,我们来到一个河滩,满眼都是石头, 我忽然又想起那位几十年前的小伙子。

          下了坡,在河流上方能看见广阔视野的地方,我忽然看见了一个用 石头垒成的石拱门,对此我也不是很惊讶,在阿勒泰的荒野看见过三四次 废弃的石头建筑,有的是废弃的石头屋子,有的是之前有人用碎石头搭建 的羊圈,大多是牧民转场后荒废下来的。

          “原来是石门啊!你还别说,在这里视野还挺宽阔的嘛!”我扶着门 框看着远处说。

          石拱门框没有木门,所以严格来说只是一面有着门洞的墙。

          “可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门。”胡尔塔从旁边散落的石头中捡起一块石 头看了看后说,我转过脸,听着河水流过山谷的歌,疑惑地看着胡尔塔。

          胡尔塔将石头反过来给我看,上面有些刻痕,好像是哈萨克族的 文字。

          “这是什么?”我拿着石头仔细看着。

          “这上面是一个人的名字,就是我同学半个月前提到的那个找石头的 小伙子的名字!”胡尔塔愣住了说,当一个人震惊到极致时,首先不是吓 得张大了嘴,而是愣得出神。

          我震惊得差点拿不住那块石头。

          “啥?你说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和胡尔塔又立马仔 细看了垒成这个石门的每一块石头,石头块头都不小, 比两个拳头还要 大,门框用类似混凝土的东西黏合着,相同的是,每一块石头上都刻着那 个小伙子的名字,而这个地方在河流的上游,正是每天能看到太阳日出的地方。

          “是不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女子搭建的。”我说。

          胡尔塔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确定下来这个 石拱门正是那个小伙子所建立的,因为每一块石头上都刻有日期,最晚的 那一个月,正是胡尔塔的同学昨天说到的那个小伙子死亡的冬天。

          我瘫坐在地上,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那时微风吹来,我的眼 前仿佛出现了几十年前的那位智力残缺的小伙子,为了找到那块刻有心爱 女子名字的石头。他爬过一座座山,他不再和别人说话,别人无法理解 他,他只有在最孤寂的时候坐在这里,刻下一块块石头,等待着有一天找 到那块写着她名字的石头,然后回到这个石拱门,这座刻满了他名字的石 拱门,两个名字那时终于相聚,可以想象,如果真地找到了,他该会多么 激动啊……

          “胡尔塔,你说,这位小伙子究竟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呢?”我坐在 草地上问,那时周围没有人,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里飘飘洒洒。

          “我也不知道……”胡尔塔的声音很微弱,那微弱的声音却在寂静的 周围显得格外清晰。

          我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土站了起来,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和胡尔塔一直待到太阳下山,山谷下方已经汇集了浓浓的黑色, 山坡上倒是还残留着一些余光。当夜幕降临时,大地上的光不断从地面抽 丝般地回到天上,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再一缕缕洒下,大地那时重新温暖 起来。

          之后的很多次,当我走在那片山野时,明明眼前是一片碧绿,我却 感到寒风刺骨,脚下是皑皑的白雪。

          坐在山坡上的一个树桩,身后的森林静静站在那里,蓝天夹在两座 山之间,白云缓缓移动着。在这里,能看见远处比较密集的村庄和村庄周 围的牛羊。我发着呆,开始回忆起上次在阿勒泰冬季的事。

          和那位找石头的小伙子不一样,我那次主要是为了保护一块冰块, 那块冰不大,一个鸡蛋的大小,棱角分明,像是一块水晶,我是在森林边 缘冰封的河旁找到它的,刹那间,感觉自己仿佛找到了阿勒泰的整个 冬天。

          所有铺满雪的小木屋都浓缩在了那块冰里,我戴着手套拿着它,生 怕用手直接拿它会使它融化,小心翼翼拿到自己的小木屋旁,慢慢放进一 个小铁盒里,再埋在雪中。

          我一直想养一个宠物,大雪纷飞的原野,一个人住在木屋里还是有 些无聊的,可是,养什么呢?

          养小狗吧,周围好像很难找到小狗;养兔子吧,又怕它钻进雪里我 找都找不到;养羊吧,还真没有听说过谁养羊当宠物的……

          想来想去,在冬季还是照顾一块冰更方便,但我之所以拿来那块冰, 说实话,主要不是当宠物对待,它更像是我寻来的一个精美艺术品,我知 道,这个艺术品转瞬即逝,所以尽力去保护着它……

          那个冬天,无论走到哪里我都带着它,在大雪开始呼啸的日子,除 了雪以外其他却是极为宁静,河水在慢慢结它的冰,雪尝试着把原野上一 切的辛酸回忆覆盖,我围着围巾,拿着冰块来到森林的边缘,将它小心放 在一块岩石上,就这么静静地和它一起望着树林里的一条路,当然路已经 在冰雪中模糊不清。

          寂寞无聊的日子,我就这么盯着那块冰,仿佛其中蕴藏着无限的、 关于这个冬天的秘密。

          后来,那块冰还是融化了,就像是那位哈萨克族小伙子找了一生的 石头,永远存在了心里。

          还有一次,我的一位朋友家有一头已经年迈的牛,因为感情深,家 里的人都舍不得杀它,准备给它养老送终。

          去到朋友家时,那头牛看见我后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没事总是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听朋友说它每天下午都会自己出去溜达,到晚上才回来,没有人知 道它究竟到过哪里。

          这天刚吃过午饭,它没有和往常一样出去溜达,而是看着我,站在 毡房旁静静等待,我起身走到它的身边。

          “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散散步吗?”我问,它还是看着我,默不作 声。我骑上马,于是那头老牛开始慢慢跑了起来,我跟在它的身边。

          山谷里安静极了,阳光一缕缕洒下,老牛带着我穿过了碎石滩和小 河,绕过山,来到另一片广阔的原野,眼前的视野也跟着宽阔起来。接着 我们慢慢走到了一个小水潭边,令我震惊的是,水潭边放着一副完整的牛 骨,老牛就这样静静站了半个多小时,我也震惊了半个多小时。

          长年累月后,牛骨已经有一些埋进了土里,我不知道这头牛生前和 老牛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的是,它们一定互相认识,而且,它是静静死 在了水潭边,也没有被人们屠杀。

          接着老牛又带着我来到了一片高坡,站在高坡上,可以远远地看到 一个小村镇,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它既然蹲下身来凝视着远 方,我便只好陪着它,默默看着蓝天。

          被蓝天庇护的村庄安静而美好,偶尔有两只鸟儿飞过,像是在帮大 自然传递着什么信息,我们坐在灌木丛中间的一个小缺口处,身后和头顶 都是茂密的树林,树林跟随着风的脚步留下美妙的歌声。

          往下看,是一个布满青苔的山坡,坡陡极了,几乎是垂直的。将马 儿拴在身后,我和一头老牛一起坐在山坡上,老牛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的 村子,我看了看村子,又转脸看了看老牛,它还是静静看着远方,我拍了拍它的后背,像是老朋友之间那样安抚着它,老牛喊了一嗓子,接着继续 看着远处村镇上方的天空。

          大概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空开始黑下来时,老牛又带着我向树林的深处走去。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因为阿勒泰的野兽还是不少的, 但是回过头来一想,自己 1.85 米的大个子,还有一匹马和老牛陪伴,遇 上几头狼也是不怕的。

          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后来周围很难看清,手机上的手电筒灯光不 是很集中,只能模糊地照清楚周围小小的一片,勉强能使我不会撞到树, 没办法,来的时候忘记带手电筒了……

          走到后来能够听见小溪的声音,我们停止了,我感受到周围的风不 断变大,接着拐了个弯,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我,一条宽阔的星河流向远 处的山川,不同于我在阿勒泰看到的其他星空,这个星空的星星要更聚集 一些,形成了一条规则的星河,静静流向那座黑压压的大山,星星在夜里 极大抚慰了山野中人们的孤寂感。

          星空的光洒在我和老牛的身上,周围万物开始在星空下的晚风中跳 起舞,连神秘的猫头鹰也来凑热闹。我知道,周围的小动物和老牛已经是 旧相识了,老牛正在把我介绍给它的森林里的朋友们。

          不用看,我都能感觉到两边的树上至少站着两只鸟儿,其实在来的 路上我就已经看见了许多鸟窝,有的在高处有的在低处,听见我们的脚步 声后,鸟妈妈或者鸟爸爸们会好奇地探出头望一望我们,接着回到小窝里 继续和自己的孩子讲着属于这片森林的故事。

          看完了壮阔的星河,在老牛的带领下,我骑着马儿慢慢走回了家。

          朋友果然就在门口担心地等着我们,我刚想转身看看老牛,却发现 它已经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二天早上来到可以乘坐大巴车的路边,朋友把我送了上去,我刚 坐下来就赶忙打开车窗,向朋友询问起关于牛骨和小镇上的事,朋友和我 说,牛骨的事他也不知道,但是村镇的那件事他知道。

          朋友说,昨天我和老牛一起看了很久的村镇是老牛度过了童年的地 方,老牛原来的主人就住在那里,老牛是后来被卖给了朋友一家的。

          我趴在车窗框上沉默下来,和朋友挥了挥手,大巴车开动了……

          后来听朋友说,就在我走后的没几天,老牛倒在了原野之上,那时, 新一天的朝阳刚刚洒在山间的水潭之上,刚刚照亮那几块散落在山路边的 冰冷的石头……

    作者:王子杨,选自散文集《大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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