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距离高考还有“135”天的字数格外醒目,让人不敢直视。就像此时的她一样刺眼,可以和几个男生谈笑风生,可就偏偏当自己是个陌生人。也对,说了嘛,那两个字早已经颤抖。
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尴尬自我的空气,倒头睡觉。第一次那么盼望学校的铃声,无论上课或放学,都可以不用看见她的……
小新。
真如名字“谐音”一样,明明很小心翼翼地去换烧坏的灯泡,却在接触电板瞬时砰地爆炸。
上一句话,是小新在食堂打饭时突然吐出口,因为他就突然地想到了外婆和她永远昏黄的那个老旧电灯。
他发誓,这个周末放假一定要回家陪外婆。想起来,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吧。上个月是因为和她去看新影片,上上个月是去水库看日出……
想着想着,眼睛就湿红,小新觉得有些不争气,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广众之下尽露悲伤。
有些事情便是如此,越忍越委屈,越说越近心声。
他跑去水槽那里洗了把脸,皮肤一碰水就后悔死了,彻骨的冰。拧水龙头,还未关紧,就蒙了。
下冰了?
卧槽,咋么可能,这是中国的最南方唉,亚热带地区!
伴随着一个女生的尖叫“妈呀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食堂的全数人员一哄而出,像居住在沙漠里土著居民迎来一场雨一样,信仰开始实现。
连食堂大妈也疯狂窜出来,有的随带盛菜的大勺子接南方的几十年一遇的初雪。有的男生开始抓了一小把偷偷扔进女生的衣领,抹脸上的洒头发上的……这就是南方人吧。
真是个好日子,小新也笑一把,挤进内堂,拿饭离开。
可这关我什么事呢!
2、
午睡期间,小新做了一个梦。
黄小童心切地为自己涂消毒液,不时吹吹气,清风凉爽。她问“疼不?”答“没呀,舒服着呢”她笑笑没再说话。
消毒完毕,黄小童撕开创可贴慢慢贴住膝盖伤口处,抬头严肃质问:“干嘛要爬墙?”
答:“你肚子疼,去买药,胃痛的。”
黄小童:“梁小新……我是肚子疼不是因为胃痛引起的,是。唉算啦。”
黄小童:“以后不要再爬墙出学校了好吗?”
明答:“听你的。”暗答:“你痛,还去。”
意识渐清醒。初中教室的最后画面,黄小童:“你也上高中的话,我就答应你。”
小鸟所以早起,是因为想念清晨有的动力啊。
初恋是两个人同乘的一排竹筏,有一个人无声的离开了,原本永不沉没的木排子像断了捆绑的主绳,剩下的人再也站不住,可怕的是,他还不会游泳。
3、
睡个觉而已嘛,也不让安稳,内宿生的生活啊真是不如意。有条件一定在外面租房子,随意、自由、翻天覆地,爽到家了。看看,连饭都吃不饱,饿得肚子怪疼。
“姓梁的,看你是想找死啊~”最好的朋友的音量传入耳中,小新猛然惊醒,卧槽,好好躺宿舍咋跑到外面来了,幻想的自由生活随之被摒弃。
陆痴发怒。有其舍友来跟他反应说,梁小新从中午睡到了下午到现在还在睡,叫不应,一直包裹着肚子。
陆痴明白,这家伙定是阑尾炎犯了,叫老师和叫急救车一样慢,不如自己的双腿有用,前提是医院距离学校近。
“梁小新你说,你那破感情重要还是你这条命值钱。”
“我真搞不懂,那个人哪里值得你这般折磨自己。”
“现在我真想一拳直接把你搞定,昏个十天半个月的最好,醒来,失忆了最好。”
陆痴一路骂着。
趴在朋友背上的梁小新终于了解事情全程之后,心里不知从哪个方位涌上一股暖流。他想到什么,忍住笑,说:“陆痴,说你爱我,一次就行。”
听到这句话,陆痴如遭雷击,僵住不动,唇口颤抖。欲哭无泪,喉咙喃喃:这混蛋这混蛋这混蛋……
但立马想到什么,继续走,“耿浩能走出阴影,哪天你也可以了,不管多久,我陪你心花路放。”
喜欢的作家写:再难过,有好基友陪在身边,就可以一路陪着你逃亡。是啊,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再大的事也不畏惧吧,至少,有人陪着一起承担呢。
4、
到了医院进急诊室,梁小新倒是不太着急,坐在急诊床上呆呆的看天花板。医院似一块狗皮膏药,有些人视它为救命稻草,有些人对它敬而远之。北京医院的那件事不会在这个地方出现,更多的是患者的个人因素。
梁小新属于后者。
医生建议说:你这个情况较严重,住院开刀最佳选择。
梁小新说:费用呢?
医生平静说:2500-3000。
梁小新说:不了 ,给我开一盒胃痛药就行。
回学校的路上,陆痴想确认梁小新的真实打算,问道:“离毕业还有五个月,撑得住吗?而且就算去打工了起码也需要两个月,我怕有些久……”
梁小新脸被冷风吹得有些苍白,几乎是没斟酌过的,说道:“你知道我的处境,我妈现在不能加班了,保底工资才1700,我妹用得更多。”他突然刹住脚步,对陆痴认真说,“不要说你帮我,我们认识了三年,双方的家境各自再明白不过。”
小地方、单亲家庭、留守儿童、外出打工,当这些词全部出现在某个人身上的时候,其还能保持一颗倔强的心,好希望,他不要被繁杂的生活所打倒。
梁小新不想继续这个沉重话题,话锋一转,“当初所有人都反对我追刘冬燕,记得就唯独你支持我?”
“支持或反对某件事,个人出发点占多数吧”陆痴没否认,“我是觉得,一个人的过往再如何糟糕,她改了,就好。顾源都可以原谅顾里,如果你真的爱她,不顾一切是多么美好的词。”
“可是她没改”梁小新眸光如同身后的声控灯,融入黑暗中,他说:“她每个月都会请月假,她说是痛经得回家休息,我也就真的信了,我是有多蠢。直到上个月我偶然发现,呵呵,传说中的男闺密真他爹的存在。”
“她那么‘有名’,也不奇怪。”陆痴嘲笑道。
5、
“陆痴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幽默啊。”梁小新已自黑不成,说道:“黄小童最初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我也上高中的话她就答应我,然后她找了个十尺高的男朋友,高一时她无比坚定地跟我说我们一起选文科吧,再然后她去了理科班。追刘冬燕时她说,她会变成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最后她变成两个男人的合格的女朋友。偏偏在离高考如此近的时间,查出有阑尾炎……”
陆痴静静陪在那,任某个人蹲地上泣不成声捶心哑喊。他想,在某个人脆弱到开始质疑这个世界时,他要告诉他,相信生活,我就是你的光明。
人就这样吧,在最好的朋友身边时,可以毫无顾忌地揭开自己最深最脆弱的伤疤。因为,他会温和地抚摸自己冰冷的伤口和为其抗击外围一切攻击。
一下子好起来,好到能吓死,是不可能的吧。但不再蠢到伤害自身,已经算是了,不是吗?
不追求一个结果,好结局,剩下的留给想象,挺不错啊。
6、
补课终于完束。梁小新像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者,简单收拾行李,离开如囚笼般的宿舍。
路过食堂前的小树林,刘冬燕在那等着,还在教室时她传纸条来说想再谈谈。
谈你爹啊谈,梁小新没有去看她和那片小树林,决定了认真了不想了。想藕断丝连是吧,那么,我一把火烧了。
尽管那片小树林有记忆,好多棵树的树皮莫名其妙被抠得坑坑洼洼。
自由了,新的一年,祈祷自己过得更好,怎么也比今年要好;嗯一定会的,要相信自己啊梁小新。
走出校门,梁小新发觉空气真的很不一样,还有目标、还有真心、还有理想,有什么害怕的呢!
加油吧,梁小新,不要放弃,倔强如你。
某个人在风中大声喊。
7、尾声
家里,炉火旁。外婆在给自己和妹妹下面条,配有刚刚从河中捕捞回来的鲜龙虾,妹妹很开心。妈妈今年不回家,但她也很开心,说是工厂春节期间加工,工资是节假日的酬劳。
陆痴发消息来说,“梁小新,答应过你,会陪你去云南心花路放,我一定会记得。”
梁小新回,“陆痴啊你有个故事满了我三年,能否说来听听了?以前你说我理解不了,现在行了呢。”
陆痴反对说,“我更认为你和黄小童的有意思。你说,我就说”
梁小新摇头笑,这小子还是那样贱啊,回,“放心,距离高考还有125天,够了。”
陆痴答,“那你就错了,我的和我知道的更精彩……”
一个有故事的人肯把那个故事说出来,那就说明,已经如烟。
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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