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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完整部电影,再看看片名,只能叹息一声,人人都是Nobody,是平凡的沙砾,淹没在沙滩之中(甚至看完连“悍匪”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只记住眼镜和大头),不像耀眼的珍珠,让人羡慕。但是每个人都有血有肉,都有软弱和痛苦,都渴望尊严和救赎。正如英文名,A Cool Fish,他们有自己的脾气和秉性,有与众不同的经历,甚至很酷,然而仍然不是a cool guy,而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混沌深海中沉浮。
因为一场车祸,马嘉旗成为植物人,只有头部可以活动。若是光听她和两个男人的对话,可能以为她才是“悍匪”。若不开枪打死她,就别想出这个门,各样的讽刺、嘲笑,目的就是激怒他们,了却残生。很多时候,剽悍的外表都是一个掩饰,是为了保护被人践踏的自尊。其实,她完全可以理解劫匪被欺骗和恶搞的痛苦,但是还是残忍的把他们踩在脚底下,只有这样自己才不是最可怜的那个。当眼镜气得牙痒痒却不敢开枪时,她终于赢了,他们是“憨皮”,悍匪输给了残废,她有些得意了。但是接下来的小便失禁却让她体无完肤,尊严扫地,她的眼中只有恐惧,而眼镜的愤怒也化为同情,用一条毛毯把她的脸遮住,替她换上纸尿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为何不尝试互相理解,而是彼此伤害?当我们最糟糕的一面被接纳后,也就不用做刺猬了,就能诚实的表达自己的痛苦,说出自己的心愿。一场车祸扼杀了她的未来,但是开车的却是他哥。她可以原谅他哥,却不能接纳这样的自己。如此年轻的生命,却连摆拍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路走到尽头,就是桥。但是没有一个复活的人走回来,谁能保证走过奈何桥人生就能翻篇,而不是愈发悲惨呢?所以眼镜离开了,却没有打开煤气,而是盼望她勇敢的活下去。
眼镜呢?能力匹配不了他的野心,于是只能吹牛皮(还好有一个买账的哥们)。总可以为自己的怯弱找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直到被一个躺在轮椅的毒舌妇一一戳破,然后又发现自己被店员欺骗,被网友嘲弄。直到最后朋友被指枪威胁,他终于在在烟火的刺激下(也许是极度恐惧中)勇敢的开了一枪,他可以作为一名罪犯被抓,而不是一个笑话。从农村到城市只是为了一个出路,另一种活法,为了“先小后大,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却走上一条不归路。但是看到恶人最后的结局,却不是大快人心,因为他为朋友两肋插刀,他的善良与体谅。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也会有一些美好的人性,甚至胜过常人,鲜明的对比叫我们不得不谦卑,“善行和舍己在人类每一种族和阶层中都会出现,这不是因为我们是善恶交织于其身的被造者,而是因为即便在我们极深的悖逆中,上帝也约束我们,并将他的荣耀和良善展现在我们身上。”
大头是一个性情温和却在爱情上固执的人,哪怕一直被欺骗,仍然相信对方。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愿意霍出性命一搏。她说只有钱才能换来爱情,他相信了,于是去抢劫。到头来,他们都错了,爱情不是花钱买回的,而是舍命换来的。爱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就全被藐视。(雅歌8:7)爱情,使一个沉默的人爆发,使一个放荡的人端庄,那一对在暴乱中牵手逃亡的人竟成了最浪漫温馨的风景,真是可歌可泣。还有一幕也令人动容,真真一双天真的大眼睛望着车窗外,嘴里含着棒棒糖,一个妓女竟然有婴儿般单纯的模样,而且不是cosplay。正如那个打水的撒玛利亚妇人,当生命发生改变,以前极力隐藏的羞耻却成为了美好的见证,是爱改变了她。有一种爱情,棒棒糖就可以知足,高墙也不能拦阻。
而马先勇,他的后半生一直活在愧疚之中,酒驾使妻子去世,妹妹残废。他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他一人养育女儿,照顾残疾的妹妹,十万元的首付款又有去无回,于是宁可被打得遍体鳞伤,也要医疗费的赔偿。他宁可被所爱之人恨恶一辈子,也许这样他的自责才会少些。可惜一切都无法挽回,只有那个协警的职位才有失而复得的机会,于是他以身犯险,证明自己不是庸碌之辈,只是不知中枪的他是否还有那个机会。
这些小人物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即便头破血流,也无人记念。开始笑得流泪,后来哭得心碎。看到他们,仿佛看到后来的我们,也许稍微好一些。我们有稳定的收入,各自的朋友圈,甚至是幸福的婚姻,优雅的品味,但仍然没有自由和尊严。总是寻寻觅觅,却找不到出路和方向,在尘世中迷茫;总想证明自己,获得认可和赞扬,最后看到的却是欺骗和虚妄。既不想唯唯诺诺的虚度年华,又不敢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也许我们也发现生命的无趣,却又没有自杀的勇气,未知使我们惊惶。我们仿佛落在尘世的精灵,与万物不同,却找不到立足之地。就像一片叶子,随着风的轨迹,最后飘落在地,然后告诉自己会生生不息。是的,就是这么可怜,却又不愿承认。哪怕我们显赫一时,面对死亡也深感无力,更可况还有今生的苦难和羁绊。有时,我们也能看到一抹微光,但却是将残的烛火。除非,有一道大光将我们照亮,有一个应许将我们抓住,有一位复活的主向我们走来。他告诉我们,我们未成形的体质,他的眼早就看见;我们尚未度的年日,已经记在册上。我们的头发,他早已数算;我们站在无花果树下,他就呼喊我们的名字。他告诉我们,他已经成就了救恩,我们的生命不再如花凋谢,而是持续到永远。罪恶也不再裹挟我们,他要照着我们受苦的日子,叫我们喜乐。我们不用再坐在轮椅上,也不会有衰老和死亡,我们的羞辱会变成荣耀,并享受那完全之爱。因此,我可以不再哭泣,不再证明,不再假装,不再绝望,甚至带着镣铐翩翩起舞,在挖苦和鄙夷下扬起头颅,在废墟和尘埃中放声歌唱。人眼中的nobody,却成为他的珍宝。他寻找浪子和迷羊,哪怕是最卑微、最污秽的一个,他寻见了,就摆设喜宴,大大的欢喜。在十字架上他做了一个交换,他是创造主,却放弃权柄和尊严,把自己交付给背叛他的人。而我们,被罪孽压伤,被世人鄙夷的人却得着了自由的灵魂。有一天,还要有一个荣耀的身体,并在纯全的爱中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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