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杂记四

岛上杂记四

任会宽

雨季的岛上一日的气候便有三样。

清晨的时分，抬头能望到十几公里外山腰的翠绿，头顶一片蔚蓝，气候恰到的宜人；中午，炙烤的温度二百步的路程回到家里找来干毛巾在腰间擦拭便可以捏出水来；午后的天气燥热到极点便会变得阴沉，整个世界便变得昏暗起来；黄昏要下班的时分，大雨便要瓢泼起来。这里的雨不像北方的雨，不是毛毛细雨继而变大，最后可能变成倾盆大雨，让路边的人能够从容地找个避雨处或者可以不紧不慢打开雨伞。岛上的雨不做铺垫，在倏间便是大雨，大约持续一个时辰，同样没有强弩之末般的架势，在高潮时来临便在高潮时结束。

周末的我依旧需要营生。心情便随着雨季的阴晴变得起伏了。原本清晨凉爽愉悦的心情到中午便焦躁到没有任何的欲望了，下午的心情越发变得不再平静。但我却无处躲藏，办公室停电变得更加的躁动我还需要如无其事地坐在我的办公桌边听候随时的指令。那怕我的身后便有一块小树林和池塘，正是周末的好去处，此刻我只能意象了。

倘若这是真正的周末，心情便很是轻松惬意了。或许我竟能将这里作为一处胜景游览了。这块营地原本就是一片原始的森林，更为妙的便是在这块森林边上流淌着一条河流。这样依山傍水的景致，虽没有奇峰峦石，却也可叹一声岛国的风情。即便在人为的砍伐建设里，我所在的营地不见了森林的踪迹，在营地的围墙外却依旧包围在森林中，不出百步依旧可见原始的风物。

营地围墙内的地势大致是西北高东南低。在营地住宅的西边大抵便是一个山丘，三年前的时候，尚是满山遍野的树木，现今早已变成我家乡遍地没有树木的山丘了，通往山丘的道路被人开辟出一条土路来，可供推土机长驱直入，站到这块山丘的顶端，便可以俯视整个周边的景致了。山丘的北边尚未建设，只是方圆百亩的森林只剩下杂草丛生了，能见点高度的植物也多是长势很快的含羞草了，几乎有成人的身高了。一些树根被推倒未能来得及清理，便又茂盛起来，是否是要抗议还是在泣血，我为未可知。

不过，我想它不久的命运总会是要彻底地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是确定无疑了，犹如我三年前看到那些树木的命运。幸运的是，我在这里百亩外的外墙便还是极目所见的是成片的森林，这让我站在这块山丘上显得并不荒凉。其实这块热土并不像我的家乡黄土高坡一样荒凉，我的故乡遍地在栽种树木，却成效微弱，它尚未到不毛之地的境地，但却快要没有一片绿地了。我相信，在这片岛国上，像我家乡这样恶劣的环境总是不会有的。这里雨水充沛，河流众多，总会是森林的自然宝地。可惜，我对人却不怎么抱什么幻想，犹如我不曾对国人保有幻想一般，据说我的故乡黄土高坡在很久以前也是森林遍地、绿色环绕的场景。到如今，我家乡的井水枯寂，我故乡的乡亲正在搬离。我但愿岛国的这块热土的人们不要重蹈国人的覆辙，走向衰退。那墙外的那片森林有着怎么的命运，我总有几分担忧。前几日外出，见墙外新开辟了一条大路，通向很远的地方，便是在我看到的森林中穿过去的。我的担忧便更加加重了。

走下山丘，向东走上百步远，便可以抵达河流处。这条河流不是很大，在雨季的时刻，可见零星的单人木船划过，更大的船便不是很适合了。到旱季的时分，河流中间的卵石会露出水面，见到许多小孩在河里游泳，想来这河是不很深的。但有水的地方便总会乐趣多多，即便这样的一条小河，周末的时分，约几个伴侣，找几只鱼饵，静静地待上一个黄昏，也是一件极为快意的事情。

我的家乡，20多年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条小河，很多年前便枯竭了。但愿村边的这条小河可以一直流淌着。在一个闲暇的周日尚有一个平常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