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丝一想到他与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光,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们一起度过了多少美妙的时光啊!欢欢乐乐的样子让她只想抽那个女人的嘴巴!
不断用自己的想象构建埃里克和那个叫萝丝的女人发生着的一切。埃里克是如此超凡脱俗,就像金发的阿波罗驾着太阳车驶向羞羞答答的克吕提厄,惊慌失措的水泽女神开始以为这个男神只是路过,可是,当这个有着谜一样的双眼的男人径直走向艾丽丝,并且同她亲切的讨论贝九时,艾丽丝确信30多年的苦苦祈祷终于等来了佛祖的回应。
两个人的相遇源于一场贝多芬的音乐会。是享誉欧洲的音乐教父卡拉扬第一次来到伦敦,作为对自己的品味、知性有着严格约束的人,卡拉扬的严谨、精益求精、苛刻,简直就像为艾丽丝量身打造的音乐盛宴一样。当然演唱会的票并不便宜,是作为银行小职员的艾丽丝从饭费里克扣出来的。不过能听一次现场版的贝九,还是卡拉扬的,对艾丽丝来说,简直是人间盛事。
当演出告一段落时,这个叫埃里克的男人径直走向艾丽丝,直腾腾的和艾丽丝聊了起来。话题当然是刚刚这场音乐会,从贝多芬的瞎眼、失明到拉卡杨的生活种种,当然都是以知识分子的语言来温文尔雅的进行的。艾丽丝简直惊呆了,一直以来艾丽丝都觉得不配有人和她讨论“艺术”,尤其是音乐这种能直达心灵的艺术。对于普通人,艾丽丝一向是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示意,就知道好,哪里好你知道吗?怎么好你知道吗?但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竟然可以那样婉转、优美的表达艺术,艾丽丝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两人周末经常出来逛逛,当然是爱丽丝主动居多,因为在她看来,生命中的那个人一旦出现,才不在乎女孩子的矜持呢。(其实,凭着丢进人群绝不会有人认出来的个性,艾丽丝没法不主动),两人经常看一些无人问津的电影,转一些布尔乔亚风格浓郁的画廊、美术馆。并表达自己对所见所闻、对艺术、对人生的见解。这个男人和自己的三观出奇的一致。每次艾丽丝对苦难的大众无动于衷时,埃里克总是说,是啊,我也觉得是他们不够努力才这么倒霉的。
被晃瞎了眼的艾丽丝匆匆忙忙心满意足的真命天子过起了同居的日子。虽然对这个男人几乎可以说一无所知,但那又怎么样呢?可以分享艾丽丝的艺术观就足够了。关于生活的柴米油盐,不是她能意识到的东西。
从某一个时刻起,埃里克经常对艾丽丝说,别理我,烦着呢。其言下之意是离我远点,这一点是在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的。以这种神奇的大脑回路,开头艾丽丝觉得庆幸,因为这么露骨刻薄的话,可不是随随便随就能听到的。“我对你大吼大叫说明你可以承受我的大吼大叫”,进而证明俩人儿关系不一般的牢靠,就像一口槽里喂着的两匹马,尽管一个巧取豪夺把草料都抢了去,另一个也默默地忍着,因为被纲绳拴着,跑也跑不了,而艾丽丝和埃里克之间的纲绳就是爱情!爱情啊,美妙的爱情!
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味,这件事的起源是这样的。艾丽丝有个从高中到大学的“认识的人”叫梦露,关系介于同学和朋友之间。这个梦露在艾丽丝看来品位低下又喋喋不休,时常对艾丽丝抱怨抱怨保守党的政策导致工人阶级利益受损。艾丽丝在给别人介绍时都说,她是我同学,可是这两个没啥太多话题的人经常打电话,虽然一个住在伦敦,一个住在南安普顿,但两个熟人经常打打电话,问问近况。艾丽丝曾怀着强烈的怀疑对梦露说些心事,虽然觉得她不懂。不过这主要是满足艾丽丝诉说的需要。有几次人生低谷时,艾丽丝整个把自己藏了起来,各种联系方式屏蔽。偶尔会收到梦露问短问暖的短信,艾丽丝烦躁着回一个,别理我,烦着呢。不过艾丽丝可不是觉得两人关系牢靠这么说,而是觉得,呵呵,梦露这人对我其实无关紧要,这辈子不理我也不会觉得有啥要紧的。正是这种自己对别人的反应来敲击艾丽丝的大脑情感层了。埃里克真的把艾丽丝当成牢牢靠靠拴在一起吃草的两匹马吗(这是她之前的美好想法),还是埃里克觉得,其实艾丽丝无关紧要?这当中还有另外的佐证来证明后者。比如埃里克经常无缘无故的失踪,再次出现时仍旧是一副心安理得的平常。每当艾丽丝问起,埃里克总是无辜的笑笑,似乎在说,就是出去溜达了一圈,有啥大惊小怪的。
无论自己情绪怎样,艾丽丝对红颜、蓝颜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搞不好说了这样的话后,红的变白了,蓝的变绿了。直到有一天埃里克以他特有的平常对艾丽丝提出分手。虽然早就
有所感知,但还是不肯相信。就像恋爱中被甩的任何人一样,总是苦苦追问原因,而埃里克就是那种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做什么事的人,任艾丽丝软硬兼施、抹脖子上吊,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所以艾丽丝只好自己来杜撰原因。她总想为任何事找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可是艾丽丝忘记了爱情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逻辑可言,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艾丽丝死都不向面对她被甩的事实。因为她还爱着埃里克。
同时用一种想当然的普遍的真理自我安慰:嗨!其实他们的恋爱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无非是手拉着手走道儿,走走停停的,遇到好看的风景就掏出手机来(天哪,这种走走停停竟然没有我),偶尔也会搂着脖子亲嘴儿,亲嘴这个词故意用残酷的意味来回在艾丽丝脑海里打转,他前倾的明亮额头,微眯着双眼,用饱含热情的嘴唇尽情拥吻!啊,那个叫萝丝的女人怎么会般配这种深情款款呢,瞧她那个名字,不由自主的让人想起《泰坦尼克》里那个肥肥的女主角,不知怎么的她竟然可以红火起来!Cette estmanifestement injuste(这太不公平了!)然后恶狠狠的描绘出另一种场景,两个人歪着脖子,昏热的晚风吹的两个人皮肤出油,油腻腻的粘在一起,两个人有分寸的克制自己的欲望,湿乎乎的舌头勾来勾去。伴随这种恶毒的是艾丽丝的心开始抽泣,怎么能不是我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