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问吴哥
手捧周达观七百多年前撰写的《真腊风土记》,伴随着对《古墓丽影》和《花样年华》中,那些斑驳光影和森林幻境的记忆,几个小时之后,已经从干冷的北中国,置换到了暖意浸润的暹粒。在直达吴哥的飞机上,感觉周达观七百多年前艰难而漫长的旅程,或许我应该庆幸自己可以乘坐快速而方便的交通工具吧!但也同时似乎遗憾少了许多周达观沿途观察记录的丰富经验。今天以方便快速为主的诉求的观光,或许已失去许多昔日慢慢感觉一个文化的耐心吧。我们的观光文化已经愈趋廉价粗糙了,往往一次旅行,没有任何知识与心灵的收获。一面阅读,一面浏览,感怀一个文明的存在、伟大与消失,也许才是真正有意义的旅行吧!
只问吴哥去往吴哥窟的路途上,东南亚特有的惬意中裹挟着热烈,不时地可以把你代入,回到上个世纪我们成长过的中国城市氛围。突突车司机质朴中蹦出拙劣的狡黠,路旁孩子清澈又惶恐的眼睛,总是不断的冲击着从寒冬里逃离出来的我。这样游离着的思绪一直到了站在巴戎寺脚下,才被另一种情绪代替。
只问吴哥高棉的微笑最奇特的景观,四十九座哥特式宝塔,每座塔的四面都雕刻有神态各异,身处巴杨寺的每一个角落,彷佛都有静穆微笑的眼睛注视着你。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每座宝塔一一从我心中升起,仿佛初日中水面升起的莲花,说服我在修行的高度上继续攀升。帝国是会消失的,繁华也时时在幻灭中,但是,帝国在繁华时不容易有领悟。走到这里,树下静坐片刻,会有少许憬悟的可能,去对照吴哥窟时光纵深里的神秘和深邃。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只问吴哥
凝视巴扬寺的石刻壁画,在浩大壮观的战争历史场景里,活跃着细小不容易被发现的人民存活的快乐。石壁浮雕使我徘徊流连,那些质朴单纯的庶民生活引人深思。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周达观描述国王在夜晚独自登上天宫,与代表神、天、土地,这是民间对此仪式神秘性的传统,也使我对这座建筑产生神圣的感觉。
只问吴哥从小吴哥到浮屠塔,有一条细小的台阶,这台阶并不是高棉国留下的记忆。很多年前的吴哥窟是一处探险圣地,有一对法国夫妇曾来到这里,然而不幸的是,这样险峻的城池,夺走了妻子的生命,于是丈夫就在这里为已故的妻子修建了一条台阶,仿佛在护佑着和他们一同来到吴哥窟的爱情,通向浮屠塔,通向神明。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
吴哥寺被誉为建筑的奇迹,奇迹是建造者如此透彻领悟人性。他并不是在盖房子,他为这座城市留下了心灵的空间,是城中之城,是肉身里心灵的留白。在真正进入寺庙核心之前,我们被幻影迷惑了,真相还在远方。如果“迷”是过程,我们似乎离“悟”还远。停留在信仰面前很久,我看着这个门口,我要何时进去?我要如何进去?我会在信仰的中心和你相遇吗?我要静静绕进回廊,在每一个寂静的角落寻找你。我总觉得这里想一部佛经,经文都在日出、日落、月圆、月缺、花开、花谢,生死起灭间诵读传唱,等待个人领悟。众人散去,走进回廊,景观石壁上浮雕的故事,使人忽然如见本心,沉默感伤,悲欣交集,无以名状。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
塔普伦寺,我用手掌紧贴在浮雕女神的肉体上,感觉到石块下的呼吸、脉动、体温,感觉到长达数百年在荒烟蔓草中不曾消失的对人世间的牵挂与不舍,伴随着蔓藤缠绕的古树和古寺,冥冥中暗藏的情愫突然在一刻间喷薄激发,刚好可以就此许下一世塔布隆寺粗壮的古树与斑驳的古寺相互映衬,密密麻麻的树根如巨蟒紧紧缠绕,与寺庙纠缠千年,直至成为一体,似乎在诉说着一场树与寺的爱恨缠绵,宏伟的寺庙就这样被大树垫在了脚下,也许只有自然的力量才能与佛抗衡,闭上眼,排除杂念,用心感受这里的千年古树,似乎大树里所有的秘密都和你的心灵进行着某种亲密的交流。树与寺已成为一体,如果强行分开则树毁寺亡,不分开,终有一天它们会共同灰飞烟灭。又想起了在电影《花样年华》的结尾里,周慕云来到吴哥窟,对着一个树洞说出了自己想吐露的所有心事,然后用一团草塞到缝隙中,潇洒而去。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落日时分来到巴肯山,一座并不高的孤立山丘,但山势峭立陡峻,攀爬起来并不容易。印度教信仰中,宇宙的中心是须弥山,“山”成为中心、稳定的象征。没有巴肯山的高度,或许我看不到吴哥王朝原来是我静坐时短短的一个梦,看到夜色四合,看到繁华匆匆逝去,不发一言,只需默念“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只问吴哥 只问吴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