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并不是遗失了,而是被奉献了。我们所失去的东西又回到了它们所来自的地方,回到它们绝对意义上的起点。
——帕蒂·史密斯
有时非常偶然,我们突然就置身于回忆之中。那些我们以为久已忘却的人和事,会从某个时间的缝隙里突然钻出,给我们一个冷不防的惊颤。
就像偶然看见窗外栎树上的冬叶一样,分明地察觉到有某种欲望掀动着它,时不时吹过一阵不知名的风,它便开始摇摇欲坠,颤颤悠悠地在时间的阴影里晃动起来。
然而,我们不禁要打一个问号,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是真实可靠的吗?如何去确定这些往事真的发生过,且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发生过呢?
擅长写作记忆的小说家巴恩斯说:“时间啊……时间先安顿我们,继而又迷惑我们。我们以为自己是在慢慢成熟,而其实我们只是安然无恙而已。”(《终结的感觉》)
恐怕,在这个狡黠的时间背后,记忆们也在喃喃细语,争着要做时间的共谋吧。记忆又何尝不是先安顿再迷惑,给我们造成安然无恙的错觉,再趁机把过去加工和渲染一番,伺机呈现在我们面前。
如同韩东诗中所描述的那个夜晚:“关于那个夜晚,我只记得两个身影。”过去的那个夜晚已然消逝,而记忆留给诗中人的,仅仅是“我只记得”,我不记得的那个部分呢?恐怕早已被记忆重新书写。
“他们坐在桌子边/其中的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谁呢?“那天晚上呀/一定充满了喧嚣”,谁在说话呢?什么样的喧嚣?
只剩下一幅画,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两个身影,没有了脸庞。
但是纵使记忆不可靠,我们就因此要拒绝它了吗?如果不去回忆,我们活过又剩下什么?无奈又不舍的是,这些或真或假的回忆,是我们能够趋近过去某个时刻的唯一方法。因此无论真假,就暂且把它们当成是时间的馈赠吧。
摘自为你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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