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你二十五岁,我八个月。你从千里外的海南探亲回来,初次见面,我送你的礼物是一泡温热的童子尿和响亮的啼哭,让初为人父的你哭笑不得。
那一年,你三十二岁,我七岁。望着你陌生的怀抱,我死死抓住妈妈,不明白眼前的你和父亲有什么关系。你用尽了浑身解数逗我开口,笑骂我“革命意志”倒是坚定。
那一年,你三十七岁,我十二岁。老师布置了家庭作文《我的爸爸》。我绞尽脑汁,努力拼出远方的你的模糊形象,却得到老师评语“不知所云,胡编乱造。
那一年,你四十四岁,我十九岁。在临别的军列前,你揽着哭红了眼的妈妈,嘱咐我好好干,别给你丢人。我转过身,却看见你偷偷擦掉了眼泪。
……
你是我的父亲,是分离多于相逢,模糊多于清晰的父亲。因为你曾是一名军人,所以注定从出生,我对你就有太多的不理解。我不理解,为什么一年只能见你两次,为什么想你却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吃饭速度很快,走路速度很快,做什么事都是一脸的严肃;我不懂得,即使你转业回家,还是会对大海念念不忘,提起海南,提起雷达,提起你的战友,你总是充满了激动与自豪。
你告诉我,因为你是军人。即使那时,我并不懂。
家中关于你的照片很少,见证了你军旅岁月的照片更是只有一张。照片中的你年轻青涩,站立在海岛的雷达站前,看向远方的目光有思念,更有坚定。你说,这是军校毕业两年的你因任务久久无法探亲回家,只得拍了一张照片给远方的爷爷奶奶,让他们少一点担心。
或许是因为命中注定,或许是因为血脉传承。多年后的我,放弃了心仪的大学,选择和你一样,走了进军营,走向了大海。而直到那时,我才开始一点点地了解你,了解你沉默坚韧下的星辰与大海。
我知道你每次休假回来都会带一大包的海南特产,却不知道你每次为了休假都要提前数周调整任务,更要坐两天的轮船五天的火车,才能跨越万里回到我和妈妈身边。
我知道你永远身姿挺拔,腰杆笔直,别人都夸我有一个“帅老爸”,却不知道“齐步每分钟116步,立正要挺胸抬头、目光平视”的要求早已刻入你的生命里。我知道你的战友遍天下,你带出了一拨又一拨的好兵,却不知道你曾在连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七年,你深深爱着我和妈妈,但也爱着这广阔的大海。
我不懂你,直到我成为了你。
亲爱的老爸,请原谅我文笔的稚嫩。多年后的我,沿着命运的指引,走向了你曾经坚守的战位,经历了你经历的荣光。走在军营中,我成为了你,我看到了你,看到了千千万万的你,千千万万个年轻又坚定的你。他们目光沉稳,他们面容坚毅,他们坚守在一个又一个朝阳与夜晚中,忠实守卫者祖国每一寸的土地。
今天是父亲节,我亲爱的父亲,请让我向你敬一个军礼。这不仅儿子送您的第二十二个父亲节的礼物,更是一名年轻军人向共和国老兵的致敬!
我叫郑重,文科生,技术狗。喜欢就看,想要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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