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山镇中老师印象·之九

        《蔡山镇中老师印象》

                  之

                  费水华老师印象

    ——谨以此文纪念我敬爱的费老师

因初中二年级结束时，王华亭老师工作有调动，不再在蔡山镇中教我们了。到了初中三年级时，教我们语文的是费水华老师。

印象中，费老师的年纪在五十左右，长年留着平头，头发花白，根根竖起，显得很有精神。课堂之上的他，双目大而有神，目光炯炯，颇为犀利。

在我的印象中，费老师是一位饱读诗书的长者，学问渊博，才华横溢，气质儒雅。他也是一名当时语文教学水平上乘、教学能力很强的优秀的中学语文教师，深受广大学生的爱戴和敬佩。

费老师从事教学工作几十年，教学经验丰富老到，教学成果丰硕，在当时下乡几个乡镇名气很大，在全县中学语文届也颇为知名，是一名颇为资深、广受社会赞誉和家长尊重的德高望重的人民教师，

费老师上课时，嗓门很大，声音特既别响亮又浑厚，中气十足，声震屋宇，全校皆闻。每有授课，从来只执课本一册，讲台别无他物，却能娓娓道来，内容充实，口吐莲花，词彩飞扬，生动异常，引人入胜。他之所以如此，皆因功夫在课外，于所讲内容，早已经滚瓜烂熟，了然于心。

费老师的粉笔字写得很好，至今印象深刻。观其板书字迹，龙飞凤舞，任性洒脱，豪放不羁，既无拘飘逸，又刚柔并济，刚劲有力，极富美感，别有意趣，让人赏心悦目，不觉地经常在纸上模仿练习，可惜，只学一年，时间偏短，半生不熟，没学到家。

初三时，作文多为议论文。每有所作，必当堂完成，写于一张白纸上，下课即收走，而后于家里精心批改。费老师常于每篇作文上圈点钩划，并于文未写上评语，确定甲乙丙诸等次，有时也会打分。印象中，我作文得甲居多，若打分则通常为八十五分左右，评语通常是四个字：议论中肯。我依然记得那个甲字的样子，上部紧凑有力，下部那一竖拉得老长，并略微向左带点弯钩。

那时的语文课，我印象最深的是文言文课。费老师古文功底深厚，教学上扎实细致，既旁征博引，又条分缕析，情感又是那样的投入。他情思跨越千年时空，对话古人，进行心灵的碰撞，经常与作者产生共鸣，故而能将课本中的文言文篇目讲得特别好，也特别精彩，我们听得津津有味，跟着他的思路，当场就能理解并消化，稍读一至两遍，即能成诵，感觉十分轻松有味。即使是其中篇幅较长的课文，如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和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无不如此。当时，还有点得意于自己的记忆力不错，其实，主要得益于费老师的精细而透彻的讲解。当词句疏通了，文意掌握了，章法清楚了，思路明白了，结构明晰了，主旨明确了，气韵贯通了，再背诵起来，那是水到渠成的事，简直易于反掌。

我还记得，费老师在讲解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这篇课文时，特别提到，这个自称醉翁的欧阳修，当时不过三十九岁而已，而我现在的年轻纪比他当时的年纪要大，都不敢称翁，说话时的那种神情和语气，至今证忆犹新。也许是因为古人不像现在的人，喜欢称老吧。

费老师，胸中有大爱，笔底蕴波澜。他素有家国情怀，堪称厚重。他常谈国与家，寄语学生娃，书既为己读，更要为国家。

他爱生情切，要求严格，态度严肃，极为认真。平时，他要求学生，每日三省吾身，常思己过。错而能改，善莫大焉。他善于批评人，长于教育人，讲究艺术，掌握火候，分寸适当，方法巧妙，言语精到，学生于欣然接受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收效甚好。

费老师，多才多艺，能力超强，才华出众。

他能拉能唱，边拉边唱，于摇头晃脑间，拉出了弦律，唱出了情感，也唱出了心胸。每当此时，自我沉浸其中，十分陶醉，无比投入。听者，每每为之欣赏，为之动容。

他会写会画，一笔好字，书法一流，画功不浅。毛笔字水平，闻名全镇，屈指可数；硬笔书法，自创书体，堪称一绝，水平不俗，于点横撇捺间，精神抖擞，锋芒毕露，颇具艺者风流。他的水彩画，浓墨重彩，艳而不俗；他的工笔素描，淡雅脱俗，栩栩如生。

他能说善辨，词锋雄健，话风铿锵，刚柔并济；他识见独具，思想深刻，情绪饱满，要理说理，要例举例，信手拈来，运用自如；他方法独到，逻辑清楚，入情入理，棉里藏针，雄辩滔滔，常令对手折服，甘拜下风。

生活中的费老师，是一个充实而又不失雅致的人。他平时就住在校园东此角那栋平房教师宿舍的一楼，距离校门不远。我们在操场上，经常可以看到他备课、看书或批改作业的身影。有时，还从他的宿舍里面或者门口处传来二胡演奏的声音，那是他在拉琴，以调节生活，抒发一下闲情雅致。那飘逸的弦律，或欢快或悠扬或低沉，十分优美，引得人们侧耳倾听，甚至驻足倾听。

当年中考，本班成绩，特别优异，重点升学人数，是其余两班之和。费老师，乃本班有功之人，与有力焉。吾辈受教于他，获益匪浅，可谓三生有幸。

说来也巧，初识费老师，不是在蔡山镇中，而是在蔡山片中，也叫仙姑山中学。那是一九八六年，我参加全镇小升初考试，在第一科语文考试的考场里，我见到了费老师，也记住了他的尊名。他是我那场考试的监考老师，气宇轩昂，慈眉善目，精神䦆烁，颇有长者风范。谁也没想到，这位监考老师两年后竟然成了我的语文老师，真是有缘分啊！

当时，仙姑山中学的负责人陈继煌老先生，在巡查各考场时来到了我所在的考场门口，只见他进门后直接走上讲台，跟费老师打招呼，像老朋友一般亲热，并指着正坐在讲台下第一排的我说，这伢成绩好，考镇中应该没有问题。然后，费老师微笑地看着我，投来鼓励的目光，让幼小的我内心充满温暖，信心大增。陈先生也是教语文，跟我是同村人，还是一个组的，我叫他继煌伯，人很慈祥和蔼。

记得初中毕业数年之后，上大学期间，我听说费老师不幸因病早逝，尚不足花甲之年，不禁深为痛惜。我们当年的德高望重、知识渊博、才毕横溢、多才多艺的费水华老师，就这么走了，我们谁都没想到，感觉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痛失了敬爱的恩师，师母痛失了相敬如宾的好丈夫，费艳平师姐痛失了无比慈爱的父亲，柳国友老师痛失了可敬的岳父，难道是天忌英才，不假其年么？我问苍天，苍天不语，谁又能告诉我们呢？

费老师情钟杏坛，汗撒教圃，默默耕耘，滋兰树蕙，慰国慰家，桃李满天下。费老师无私奉献，不计名利，几十春秋间，青丝变白发。他就是校园里的一枝红烛，不断地燃烧着自己，努力地照亮着他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斯人已逝，音容宛在。三十多年来，我不止一次想起费老师，想起他的精神气度，想起他的授课风采，想起他的多才多艺，想起他的谆谆教诲，想起跟他读书学习的那段美好难忘的时光，敬意油然而生。而每当想起他的离去，则不由得心情黯然，有时竟至于潸然泪下，不能自已，沉默良久。

永远怀念我曾经的语文老师——费水华老先生！